他剛想說的話,也許因為女兒就在身邊,他把話嚥下去了。

豈料到,他女兒直接就問:“爹,你這是要賣禮器殿內的老琴嗎?這樣做值得不值得,您好自為之!”寧月如是匯雅學館研修音律的女學子,她知道,這琴能被珍藏在太樂署的都是非凡品。

白泓聽到這話就覺得這寧月如,她還算是樂人子弟種有些操守的人,就是生錯了家宅,成了寧潛的閨女註定此生她無法成為良善者。

但他知道寧潛不會因此罷休,這些夏國人也是琴人樂師,甚至擁有多重身份的,十一萬買個古琴供奉在他們國都不算不划算。

“對,月如,你們兩位高貴的人正好在此刻見證吧,爹見識過的古琴不計其數,很多人千里尋覓到我們京城就是為了等我舉薦一等的器物。”

乞伏陌忽然軟了口氣:“寧大人所言極是,博覽群書通曉禮樂學問,你們兩位貴賓就當時面前的是夫子,本來寧氏也是我大淵有名的鴻儒世家啊。”三王子的身份似乎是一種信譽保障,這些夏國人留下了兩萬兩銀子,他們腳步聲清楚地離開了隔壁大正屋。白泓冷笑,你二十年樂丞的位子簡直是黃金千萬兩啊。

寧潛的身價是胖子乞伏陌在哄抬的呢,你們狼狽為奸成就大利益,父女之間,翁婿之間好和睦好會算計旁人哪!

白泓想想是否該離開這間燒炕的屋子,他該去追那四合營的線索去了,夜太遲了先回家明日樂署可以晚到一個時辰的,因為尚書府沒有給過什麼大的指示。

他跳下了炕,隔牆正屋裡寧月如忽然罵她爹:“爹你讓他休了謝芷惠,把王府掌家的鑰匙給我!”到了這小酒館的內院,她還在乎什麼王族士族男女的尊卑高低。

“她不能的,她,有身孕了。”男人縱然是平常荒唐日子過的多,說起來為他有身孕的女人還是偏袒的。他把掌家的鑰匙給了謝氏也是經過他母親給的建議,他對寧月如推託:“等你也有了,我就讓你掌握其餘事物,比如,我會給你開個釀酒坊。”

“這是你說的,哼!給我五千兩銀子。”她伸手向她父親和夫君索取。

乞伏陌終究是用錢把寧月如哄了哄,她安靜了。他和他岳父寧潛又談起用錢買通“神力軍”的事兒,聽他們說那些兵士從小就訓練十分地驍勇善戰,京城四門在他們手裡簡直如紙糊般摧毀。這樣一來,乞伏陌將是王室三子中最具備威望的王子,守衛京城的權力必定會從乞伏志那裡將那座大印換成“陌”字。近日,王叔父子與大王子都不在京城,這正是“神力軍”進駐的好時機。

白泓心想,那城裡居民們已經開始得知的昨夜爬上六丈高城牆的就是“神離軍”吧?錢給了一部分,那麼赫連雪的人也就來了。她很會做生意,早就把她的人藉著各種名堂往這京城裡進駐呢。

本來是一把古琴的倒賣事兒,現在又多了“神力軍”的事兒,白泓腦袋有些沉沉地,他本來這時候是該躺到他那內居室大床上舒服地歇著等明日的陽光照上窗欞。

他未等隔牆那些人出來,他快步先一步出來內院,讓夥計把他的馬車牽出來,他駕車回到白府潦草地梳洗完就躺下了。

亥時三刻,山居大別墅樓上,乞伏植已經知道白容有服用五石散的習慣,這會兒必定在乞伏伽羅那裡聚集作樂呢。

他的王妃既然那麼契合與駝龍山宮苑裡那些人,那麼他正好就省心了,反正他早就看出來白容和他思想是相對的,她圖享樂逍遙而他依然有很多的抱負和責任要去實現。 “梅,我要帶著你離開這裡,到我們都曾經熟悉的地方,那裡牛羊滿天青草碧湖。”乞伏植擁著梅君,他在這座山居里心裡能徹底迴歸自由。他握住她手:“我知道你過去很苦,我也很苦但我不願意回想的,雖然如今我身份高貴,但我的苦惱不是旁人看到的那樣。”

“我知道,你很良善,為了場面你不得不蓄意敷衍,把你的真心隱藏過去。”女人還是很懂的看人。她又說:“俊雅的男子很多,像白泓那樣正直的男子咱們京城裡很少見了。”於是她將太樂署禮器可能被私自倒賣的事兒說給男人。

乞伏植忽然覺得事態似乎很嚴重呢,太樂署丟了禮器對他而言不是大事兒,由於他和她今夜並沒有去榴花紅葉村酒館,有些訊息他錯過了並不知道。但憑藉著男人對形勢的敏銳知覺,他感覺這事兒是背後有人會針對他。

他捏住床頭掛著的一顆駝鈴,輕輕地搖晃起來,這鈴聲是那種縹緲的低音持續響徹,梅君感到奇妙地微笑了。

很快就有腳步聲來到樓閣窗戶外,梅君確定這不是他的侍衛,他的侍衛整座山都沒有,那男子就是駕車打雜的壯漢力仁。男人是飛躍上來的,沒有任何輔助物,赤手不帶任何有聲響的器物。

“殿下!”他話不多,但身手不凡。 梅君被乞伏植擁吻了一下,然後手執馬鞭匆忙離去了。她安然繼續睡,她信任他為她做的所有,他是不會再讓她置身於危險中的,這裡極難有人找上來。

樓閣後面的廚房內柴房裡,灶坑旁有個席子底下鋪了胡麻草。鈴兒裹著羊皮袍子,燕兒這會兒睡的打呼嚕,因為她做的事兒多也疲累。而她特別想念她家公子,很想從這裡離開,但是她害怕這裡會遇見殺頭的那鮮血飛濺的情景她不願意多看見一次。

百里外的烽燧,顧頌近日和小頭目混熟了,他無數次回想起師兄帶著他在大淵京城的各處行走。酒館喝酒約人,也看著別人親熱他們也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