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論國力,大清遠不如弘光朝雄厚,大清耗不起,絕不能和南明打消耗戰,絕不能打沒有把握的戰。

“此戰若是出師不利,山東綠營必然損失慘重,山東綠營若是損失慘重,則恭順王之地位不保矣。屆時朝廷若是更加倚重吳三桂、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該當如何?山東亦是京師城的屏藩,山東若是有失,則我大清京畿之地危矣。”

見孔有德依舊沉默不語,洪承疇繼續添油加醋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這麼多的話了。

這些道理孔有德怎麼會不知道,大清的高層雖然重用他孔有德,但他孔有德並非是無可替代的。

正如洪承疇所言,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乃至新近投降大清的賀珍都能夠替代他孔有德。

“什麼恭順王,我孔有德不過是攝政王麾下的一條恭順的狗罷了。”孔有德自嘲道。

孔有德對自己的地位還是有著十分清醒的認知,雖然大清封了他和尚可喜、耿仲明三人為三順王。

雖然這是二字王,但恭順二字明顯帶有侮辱的意味,這一直是孔有德心中的一塊疤。

“恭順王和莊親王的關係向來不錯,恭順王何不向莊親王提及此事,莊親王是滿人,當初在盛京又有護駕之功,恭順王何不向莊親王陳說此事,曉之以利害。”

洪承疇今天在孔有德面前一改此前成熟穩重的形象,說的話有點太多了。

孔有德沒想到南征之事,洪承疇這個山東巡撫竟然比他還要著急,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莊親王?莊親王濟爾哈朗雖然年長於睿親王多爾袞,在族內德高望重,戰功赫赫。但以睿親王的性格和秉性,睿親王能聽莊親王之勸?

當然,此時的孔有德心裡想的則是另一種情況。

洪承疇能看明白的事,濟爾哈朗這個老狐狸又豈看不透。

洪承疇和濟爾哈朗的來往比較少,對濟爾哈朗不甚瞭解,但他孔有德卻對濟爾哈朗比較瞭解。

濟爾哈朗是顧全大局的人,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會出面阻撓多爾袞的。

至於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他孔有德也不敢肯定。

濟爾哈朗要是勸住了多爾袞及時止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他的山東綠營也能得以保全,繼續養銳。

要是濟爾哈朗未能勸住多爾袞,他作為大清的惡犬,自然要替主子咬人,即使最終的結果是將自己的狗牙咬崩。

話分兩頭,以濟爾哈朗之老奸巨猾,濟爾哈朗早就明白了豪格的南下行動並非入多爾袞所言,獲得了大捷。

恰恰相反,先行南下兩甲喇滿洲鑲黃旗八旗兵很可能是吃了大敗仗,就連豪格本人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多爾袞啊多爾袞,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你多爾袞在大清現在一手遮天不假,但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遮掩的住的。”

濟爾哈朗也對多爾袞的此舉深表不滿,但本著謹慎的原則,濟爾哈朗還是先確定這次魯橋鎮大捷到底是真是假。

雖然多爾袞將逃回來的幾騎騎兵嚴加看管了起來,就算是八旗兵中的高官都未能得知其下落,就算得知了下落也不得接近。

但對於濟爾哈朗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事兒。濟爾哈朗還是找到了那幾名逃回來的鑲黃旗八旗兵,濟爾哈朗只是走進看了那幾名衣甲狼狽不堪,眼神中充滿恐懼之色的鑲黃旗八旗兵幾眼,一句話也沒說他就知道了答案。

多爾袞果然膽大包天!

濟爾哈朗氣勢洶洶地來找多爾袞,多爾袞竟然敢拿大清的國運來做賭注!其心可誅!

濟爾哈朗掀起軍帳,暴躁的揮揮手,將營帳中的諸人喝出帳外,壓制住心中怒火的同時也不忘壓低了聲音:“多爾袞,上三旗之精銳,山東綠營,皆是屏護京師城的重要力量,大清手裡最重要,也是最後的籌碼,豈能兒戲?”

在沒聽到濟爾哈朗的質問之前,多爾袞看見氣勢洶洶的濟爾哈朗進帳,心裡就明白了濟爾哈朗此番的來意。

“莊親王,我做的這一切皆是為了大清,為了聖上,為了祖宗,有何兒戲之有?”

面對濟爾哈朗的質問,多爾袞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