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風向轉南,我們派出了十艘最好的海船,配置了最棒的四千七百名水手,帶著托馬斯神父四人,從昌國島南下。十月初抵達海峽總督區的獅城港,在那裡僱傭了兩艘蒲濤亞船隻。出柔佛海峽後先去了錫蘭島,再去了天竺一個叫果阿的蒲濤亞人港口。”

“在那裡,托馬斯神父和他的雅克助手上了岸,菲利普神父跟著我們的六艘海船,帶著托馬斯神父和那位歐仁貴族的書信,趁著北風,奔炎洲東海岸而去。”

“等到今年南風起,餘下那四艘海船揚帆歸國,在甘蒲海域遇到一夥海盜,折了一艘船。其餘的三艘船,上月都順利地抵達昌國港。他們帶回來大量的大食國和艾吉的香料,以及天竺的各色寶石等貴重貨物,獲利豐厚,抵得上三十艘船跑一趟東倭。”

“最關鍵的是我們親自跑了一趟,摸清楚了昌國港到天竺果阿港的航線。接下來我們會全力發展這條線,同時繼續向西推進,大食國的巴哥答港,就是我們安息援徵軍打下的那座城池。”

“巴哥答不在海邊上,要逆河而上,不好走。那邊的海港是巴氏拉港。”

“管它,就是那麼個意思。我聽幾個蒲濤亞人說,大食國東北海口上有幾處島嶼,那裡挨著安息國,我想著要是我們佔了去,還能從安息國得些援助。不要別的,平價賣些糧食和兵甲給我們就好。”

“大食國南邊還有幾個島嶼,正在海路中間,還盛產香料。先是蒲濤亞人佔了那裡,後來守不住,不要了。我們要是過去了,可以先佔住了為根基。有了這兩處地方,我們在大食周邊算是立足腳跟了。那裡的香料,比在天竺還要便宜一半。直接收購運回來,賺得更多。”

靜靜聽樊東山說完這些,岑國璋提醒道,“大舅哥,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這個我們知道。東海商會能走到今天,不就是這樣一個海島一個海島地打過來的嗎。”

“大舅哥你心裡有數,我就放心了。龍宮計劃如何?”

“東番島原本被尼德蘭和塞班亞人窺視,曾經一北一南各據一處,修築城堡要塞,開海港。北邊的叫雞籠港,南邊的叫打狗港。後來朝廷收復該島,驅逐了尼德蘭和塞班亞人,把雞籠港改為吉隆縣,打狗港改為東寧縣。”

“只是朝廷無心經營那裡,到了德熙十六年,兩縣乾脆不再任命知縣,任其自生自滅,那裡便成了流民、海賊的窩子。我東海商會花了大力氣,把那裡好好整飭了一番,還新開了四個移民屯居點。但還是屬於荒蠻之地,兩縣加四處屯居點的百姓加在一起不超過三十萬。”

“去年你來信,提起龍宮計劃,要把陸地上不方便進行的產業挪到東番島去。我們做了些準備,可以接受部分產業和三十萬移民。不過那裡最麻煩的還是山上的生番,神出鬼沒的,日夜襲擾,讓我們不得安寧,需要花番力氣去整飭。”

“大舅哥,我想著這一兩年透過運作,讓朝廷正式把東番島、琉球群島立縣設府。你放心,沒人願意去那裡當官。到時候我們可以把自己的人安排去做知府知縣以及守備,再添兩處軍港,龍宮計劃就算完成一半了。”

“立縣設府?東番島原本就有吉隆縣、東寧兩縣,我們在西邊沿海已經開設了四個移民聚居區,可以以此為基礎新立四個縣。琉球群島不大,可以單獨立一個縣。”

說到這裡,樊東山盯著岑國璋問道,“益之,你這龍宮計劃是不是在謀後路?”

“是的大舅哥,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現在我,我們王門和明社,會牽涉到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中。成了,開天闢地,流芳萬古。敗了,就是草寇反賊。我總得為家人,為跟隨我的那些人,先留一條生路啊。”

“奪嫡!?”樊東山一臉驚駭地問道。

“比這個還要兇險!”

樊東山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比這個還要兇險?”

“當然了大舅哥。風險越高,回報越高,要是我們贏了,東海商會就不侷限於這東海一隅,東邊更廣袤的海洋就是你們的池子。蓬萊仙島,瀛洲富足之地,你們想佔多少就佔多少。你們樊家想自立為王,也不是不可以的。”

“真的假的?益之有幾成把握?”

“當然真的。這件事我覺得有五成把握。”岑國璋鄭重地答道。

“那就行了。我們做海上買賣的,三成把握就敢去博一把,五成把握,等於穩贏了。嗯,不對啊,我們樊家想自立為王,最後還不是傳給你的兒子。嘿,怎麼好處都讓你給佔完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