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女施主聰穎貌美,何愁覓不到如意郎君?”

“好你個………………!”我正欲衝他發火,李琰忽地朗聲大笑起來,我才察覺是又著了他的道,不禁心中慍怒,瞅準他的肩膀猛然咬下,李琰眉頭微蹙,卻巍然不動,半晌後我才鬆口,慢慢抬起頭,認真地說:“你若負我,我會恨你一世的!”

他與我對視了半響,忽地眼底閃過一絲凜然,只覺眼前寒光乍現,一瞬而逝,便聽得一聲收刀入鞘的聲音,我神情微怔,瞥了一眼豎靠在桌邊的佩刀,心下大感不妙,眼光忙上下左右在他身上掃過,瞥到左臂時,大驚失色,前臂已然殷紅片片。

我扶起他的左臂,驚道:“你瘋了!”

他面色沉靜,淡然而笑,“今日血濺青霜,以此為證,他日我若負你,必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我緊盯著那片殷紅,感動至極,手中直抖,強忍著沒讓眼淚落下,趕忙起身找來手巾、軟布、金瘡藥。小心翼翼為他挽起袖子,用手巾吸乾了血水,細看之下,刀痕入肉半寸有餘,心裡又痛又氣,抬眼瞪著他道:“你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

李琰微微笑著,默然不語。

我小心地為他上好藥,用軟布包紮好創口,便側坐一旁偷偷抹著眼淚。

李琰從身後環抱住我,貼在耳邊低聲道:“我以此立誓,是想讓你知道,你如此痕,銘刻我心!永遠也抹不去了。將來縱使天崩地裂,我都會為你遮風擋雨,世間萬厄,都由我來承受!”

我回頭深望著他的眼睛,心中暗道,我當初的放棄換來了一顆真心,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正摟著我相視而望,傅文突然跑進來,眼光剛掃到我們,神色一怔,慌忙單腿跪下,壓低著腦袋。我忙推開李琰,尷尬地側身低下頭。

李琰端直身子,笑斥道:“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麼事情?”

傅文抬頭望了我一眼,幾番躊躇,欲言又止。我起身欲退,李琰輕揮手示意我坐下,將傅文招至身旁,傅文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李琰微一頷首,“此事我知道了。”

他轉眼看著我,又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吧。”說完不等我說話,一面吩咐傅文:“送小姐回寢所。”一面攤開地圖全神貫注地看起來。

傅文抱拳行禮,引著我離開了營帳。

今日不是我當值,所以特意起得晚了些,剛穿衣妥當,正準備洗漱裝扮,聽見幾聲輕微的敲門聲,我攬鏡理了理頭髮,上前開門。見紫彤低頭立於門外,臉上隱有淚痕,心下嘀咕,紫彤是侯承遠的侍女,她來找我何事?

紫彤一見我,便急上前來拉著我的手道:“芸兒姐,去幫我勸勸侯都尉吧!”

我朝外望了一眼,將她牽進屋來,順勢掩上房門,問:“到底怎麼了?”

紫彤道:“侯都尉自從那日跑馬場歸來便情緒低落,每日不是低頭默坐便是飲酒澆愁,還動不動就大發脾氣。我雖不知是為了何事,但常此下去總是不妥,恐會廢了軍務,受李將軍責罰。我知道芸兒姐與侯都尉素來感情甚篤,所以特來請姐姐去勸他一勸。”

唉!我暗歎口氣,心想,此事皆由我起,解鈴還需繫鈴人,既已不惱他了,是當去勸勸他,免得再失了往日的情分。

我默想了會,點點頭,“你先回去,我梳洗妥當,馬上就去。”她點頭抹了抹眼眶,笑應著拉門而去。

收拾妥當,提步而出,路過李琰的營帳,見傅文滿面愁雲守在門前,我上前微欠身子,問:“將軍可起了?”

傅文向我還禮,蹙眉道:“將軍昨夜一宿沒睡,現在還盯著地圖看呢。

我語氣略帶責備,道:“他如今身子弱,怎麼也不勸著些?”

傅文道:“將軍看著溫和,其實脾氣倔得很,哪裡肯聽我的勸,依卑職看,這裡也就小姐能說動他。”

我臉頰一熱,沒好意思搭他的話,徑直掀簾而進,直入內帳。李琰身著中衣,肩披外袍,負手而立,一頭烏黑長髮如飛瀑般一瀉而下,雖是披頭散髮,卻無半分散漫,反而更顯清雅飄逸。他眼神炯炯,神情專注地凝望著壁上的地圖。

我上前嗔責道:“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真不要命了?!”一面伸手幫他攏了攏外袍,他微笑道:“是傅文跟你說的?改明兒我一定換了他。”

“你敢,換了他誰給我通風報信?”我笑瞪了他一眼,四周略一張望,又問:“怎麼不見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