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子答惑。”

厲九川起身行禮,而此時梅曲崖已經雙手擊掌,令兩根竹籤同時發亮。

“水院度殷,對戰,金院伍明。”

曜兵大夫子的眼神淡漠隨意,好像完全沒有對抽籤動手腳。

而場外也響起一陣的議論聲,度殷的背景早在私下裡傳開了,無論是破敕封還是戰三門,都有無法令人信服的疑點,而奪玉雖強勢,但對手亦弱小,並不能說服這些“幼獸”們。

今日和伍明的戰鬥,就是曜日府是否會認可他都靈之子身份的關鍵。

厲九川面對這些人質疑的眼神和竊竊私語毫不在意,他唯一的興趣就是撕裂所有人的偽裝,暴露他們侵蝕一切的本質,方便自己……痛下殺手。

畢竟無緣無故的殺戮總遭世俗的指摘,而內心空洞的慾望和對人世的厭惡已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兩人入場。

伍明開口道:“我會以你的死亡告慰吾弟在天之靈。”

厲九川輕輕搖頭,“你太弱了,雖然沒什麼興趣,但是我依然會殺了你,不為別的,因為你家的大夫子私換竹籤。”

伍明臉色微變,但隨即按捺下來。

厲九川接著道,“而且,你弟弟也沒有什麼在天之靈,他死得很徹底,連魂河都遠在天邊,別說投胎了,神荼都抓不住。”

伍明雙眼頓時變得通紅,顯然被激怒了,他不知道神荼是什麼,但也聽得懂對方的羞辱。

“開始。”曜兵沒有再給他們閒聊的時間,大袖一揮,戰鬥拉起。

伍明第一時間爆發出強大凶悍的氣勢,整個人瞬間顯化了接近九成獸軀!

鱗甲厚重密集地覆蓋腰腹,四肢變成強有力的巨爪,彎曲的犄角自腦後長出,僅剩頭頸處還存留人形。

他在院戰後再次吞噬了遺玉,冒著汙穢的風險,一舉逼近圓滿大關。

接近十丈之長的傳承獸形矯健有力,伍明奮身一躍,獠牙已然逼近對手!

面對陡然掀起的酷烈狂風,厲九川只是閉上眼睛。

黑暗的世界裡再次出現一條纖細的赤線,它像天空掠過的鳥翼,又似叢林閃過的一抹獸影,晦暗不清,但已然被他牢牢鎖定。

“死亡……”

厲九川喉嚨深處響起呢喃的低語,五指上猩紅的弧光一閃而逝。

中指的血弧先觸碰到敵人的獠牙,略顯堅硬,接著是無名指,食指,穿過柔軟的腦髓,切開喉頸的脊骨,等小指觸碰到血肉時,已經是稠密的鱗甲和溫熱的腑臟。

待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之際,自己已經半跪在地,左臂的位置空空如也,半邊身子輕飄飄的,還有內臟滑落的失重感伴隨。

厲九川睜開眼睛,左臂飛快地生出骨肉和面板,地上的腑臟像被硬生生地扯回肚子,瞬間就被一層血肉重新包裹。

他斯條慢理地站起身,轉動重新長好的左臂。

那一式劍招的確好用,但也相當危險,只因為伍明帶給他的壓迫感,不如之前凡身戰穢獸時強烈,心智稍有一絲鬆懈便受到如此創傷。

看來以後對付弱小之輩,不能動用此招。

厲九川嗅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環視眾人。

金院學子們剛剛還欣喜的面孔都已僵硬到鐵青,其他三院也顯得十分震驚甚至警惕,蕭湖意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然後率先舉手擊掌,大聲叫好。

整個武場數百號人,只有孤零零的六個水院體兵在鬼哭狼嚎般歡呼,一點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和梅曲崖殺人的眼神。

武場中碎裂的屍體已經開始溢散黑煙,儘管所有人都看見厲九川只出了一招,但屍體就像被斬過千百遍,完全沒有被救治的可能了。

看著其他三院對金院噤若寒蟬的模樣,厲九川抬手擦去額角沾染的一點猩紅,五指順著左臉滑下來,搭在頸側。

面容稚嫩的孩童微微歪著頭,指尖劃過咽喉,做出挑釁的動作。

來吧,來挑戰我吧。

我會宰了你們。

從今往後,眾生注視我,將如直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