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2/2頁)

“承楊心不在此，您別再逼他了。”

“這件事你別管了，反正我不同意。”

“爺爺。”

章文桐打斷他：“你也是，儘早收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哪有時間參加比賽，還是好好看店吧！”說完，由不得章意再開口，老爺子徑自掀開簾子叫木魚仔送他回家。

章意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囑咐了木魚仔幾句，安頓好一切又返回醫院。

一通折騰天已經黑了，他洗不去滿身的疲憊，在進入醫院門口的剎那左顧右盼，看著華燈初上的夜，頓生一種盲從感。他腳步一轉，去了旁邊的便利店，買一包煙走回巷口。

煙霧繚繞間，他用成熟的方式平息了胸腔的燥鬱。

準備進醫院時，遠遠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剛要張嘴，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他。兩人目光相接，對方卻不作片刻停留，拉下帽簷飛快地跑了個沒影。

章意輕輕一笑，把菸蒂踩碎了。

身後忽然有人拍他的肩，章意回頭一看，下意識揣了下口袋。徐皎湊過去腦袋：“看什麼呢？站這兒發愣。”

離得近了，聞到一股煙味，她眉頭一皺，“怎麼有煙味？”話到一半，她仰頭看他。

章意避開她的視線，轉移話題道：“不是說回學校了嗎？”

“哦，走到半路上肚子餓了，想著也許你還沒吃，就打包了一些。”

她往上提了提袋子。

包裝袋上的地址離這裡有些路程，卻是他平常比較愛吃的餐點，開啟一看果然有份鮮蝦雲吞麵，熱門招牌，光是排隊就要半小時。

他眉宇間掠過一絲疑慮，靜了一會兒笑道：“謝謝。”

徐皎努努嘴：“跟我還這麼客氣？快吃吧，待會就冷了。”

章意點點頭。

兩人坐在醫院的花園長椅上，四周寂靜無聲，地燈在腳邊連成一串，迎著風帶來花草的香氣。想到剛才那轉瞬即逝的煙味，徐皎說：“長寧叔還要再住院觀察兩天，我待會去幫你們買點洗漱用品吧？明天早上再來看他。木魚仔說會煲湯帶過來，到時候我再跟他一起去守意。”

“好，店裡沒什麼要緊事，你別擔心。”

徐皎撇撇嘴，她哪裡是擔心店裡？“我現在跟曉曉一起住，章承楊那邊有什麼情況，我幫你留意著，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章意一頓：“不住學校了？”轉瞬想到什麼，“跟室友吵架了嗎？”

“嗯，吵架了，鬧得有點不好看。”她平靜的口吻說，“不過我在意了。”

“為什麼？”

他把包裝袋拆開放在腳邊，一抬頭對上她的眼睛。她的聲音輕輕的：“因為有了更在意的人。”

地燈柔和了她的面孔，在夜色中描摹出柔和的線條，你注視著她，難以忽略她眼底的那些東西。章意心跳猛的漏拍，只看到她的嘴唇一閉一合：“比起他們，長寧叔、老嚴，小木魚，是我現在更在意的人了。”

“還有你。”她說。

他緩慢咀嚼著雲吞，嘗不出它原本鮮美的味道，彷彿味覺失了靈。徐皎小心留意他的反應，見他好似又沒有接收到訊號，好不容易攢聚的一口氣當場洩了：“你怎麼傻了？聽見我說這話，太感動了是不是？”

章意放下筷子，淡淡一笑。就知道她又在玩小孩的把戲，只是為了安慰他吧？

“你能這麼想，我替你高興。只是你還沒有畢業，她們不光是你室友，也是你同學，今後還要相處，鬧得太彆扭也不好。”

“宿舍其實沒有搬空，我還是要回去的。”

章意頷首，知道她留了分寸就不擔心了。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發現其實她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她看著比同齡人稚嫩，內心卻並非毫無想法。

她身上有一股勁，跟野草一樣，既要當胡亦成的僧人，也要守住理想國的燈，不單天真，更要敞亮。

只是難免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