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與魏反(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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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思緒片刻,他方抬手示意,殷殷謂之,“子瑾且入座,此地非廟堂,無需如此恭謹。嗯,不知子瑾之言乃何指邪?”
“嘿,一時激昂,倒令劉君見笑了。”
自嘲了句,鄭璞依言坐下,輕聲說道,“劉君尚且記得,昔日劉季玉邀先帝入蜀卻漢中張魯時,龐軍師中郎將進策取蜀,先帝與論之言否?”
呃!
天子當然記得。
抑或者說,大漢許多僚佐都記得。
蓋因龐統“兼弱攻昧、逆取順守”之言,乃是先帝定蜀的大義所在。
不過那時,一開始先帝是回絕了的。
言曰:“今指與吾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反,事乃可成耳。今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吾所不取也。“
如此之言,看似與今日所言無干,但天子並非愚鈍之人,當鄭璞點明後他便心中瞭然了。
先帝每與操反,故而他行事乃當“每與魏反”耳!
逆魏曹丕在位時,曾因私忿誅殺犯顏直諫的臣子、有恩於曹操的鮑信之子鮑勳,令天下有識之士皆觖望。今鄭璞請他賞賜直諫的董允並以此事召告其他臣僚,乃是意圖令漢魏君主高下立判,以收天下之望。
就如譙周屢屢宣揚的“魏竊神器當受天罰”的天命昭昭一般,為北伐裨益。
奪人心之說,當多多益善嘛。
先帝崩殂前不亦告誡“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
但求積少成多罷。
不過,天子心中瞭然了,卻沒有當即允之。
倒不是覺得,自身有意採擇民女充後宮之舉會被士庶作笑。
既然已經被董允駁回,且他頒詔嘉獎乃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無人會以笑談論。
而是性情素來敦厚的他,倏然覺得鄭璞此舉,隱隱有汲汲營營求樹他名望之意,反而有些不齒為之了。
壓低了聲音,天子意有躊躇,問道,“古之聖人,非禮不進、非義不受。如從子瑾之言,我乃沽名釣譽也。他日人若細研事始末,豈不嗤我乎?”
唉......
稱孤道寡之人,何故如此重德邪!
君不見古來帝王君主,但有所作為者,皆譭譽參半邪?
聽罷,鄭璞不由心中嘆息。
他今日之所以諫言,乃是因為昔日在河西張掖郡見豪右之宴所感,亦是推動大漢內外變革之心。
而想變革的第一步,便是冀望天子劉禪能認可他的主張。
因為如今還於舊都的北伐尚未竟全功,丞相一切心思都鋪在軍爭上,不會推行動搖北伐根基的政略。抑或者說,在沒有光復關中之前,大漢根本沒有底蘊與威望去變革。
是故,他的心思若想成行,唯有先推動天子對事物的看法改觀。
顯然,他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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