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不復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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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不等孫權復言,便開始口若懸河。
“一者,自陛下遷都建業以來,逆魏上下盡知江東戰略,乃先淮右而後荊襄也!若無有三五載之期,其等安能被迷惑?”
“其次,若合肥與壽春皆破,則青徐二州在望。逆魏曹孟德先前多造殺戮,以至青徐之地民心難附,且昔日賓旅寄寓於江東之士,多出此二州,陛下若其等將兵而往,雖難傳檄而定,然復奪之亦不難也!”
“青徐若下,貴國兵鋒直指中原腹心之地,豫州兗州等皆無有地利與堅城可守,彼逆魏唯有層層屯重兵戍守耳。屆時,蓄力數年的我國亦可出兵關中,彼逆魏雖國力強盛,然安能有幾多兵力可戍守荊襄?”
“陛下若遣一良將督偏師,出東淝水進逼豫州,再遣數萬精銳逆沔水(漢水)而上,驅入襄陽與樊城兩城之間橫斷逆魏援兵,則可謂之,江夏襄陽等地皆陛下囊中之物也!”
“一戰可拓沃野千里、望數州之地,且可令江東豪族皆願竭誠死力,利大如此,不過三五載之勞,何足惜哉!”
“再次,陛下多番臨陣,亦知合肥壽春乃堅城,雖守備兵馬不多,然若拔之,亦非一日之功。是故,欲陰襲之謀建功,必先斷逆魏援兵,絕城內堅守之心。”
“而逆魏多騎,且皆精銳。昔日荊北易主,逆魏曹孟德將騎五千急追我國先帝,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自雒陽至合肥,地勢一馬平川,逆魏若得聞淮右事急,以騎來援,旋踵可至。陛下若欲斷援兵,步卒難長驅,唯有以騎破騎耳!”
“故而,外臣言三五載之期,非止於令逆魏守備鬆懈之由也,亦是饒江東建騎之時也!騎者,一載成制,二載可隨徵,三五載可稱精銳。陛下若拔兩三千鷙猛之徒為騎卒、選良將為督,藏於吳郡演武,兩三載後臨陣,伏擊逆魏千里馳援的疲憊之師,必一戰令‘南船北馬’之言不復也!”
“陛下,外臣竊以為大江之險,可令江東基業得固守之利,然而若將兵出中原,亦乃其弊也!且逆魏據天下膏腴之地,人口繁盛,非漢吳二國可擬也。若陛下不趁我國得復涼州、逆魏大軍皆聚攏於關中之時,謀得淮右之地,日後恐江東難為拓土之功矣!”
言至此,鄭璞離席作禮,慨然而道。
“外臣之言,雖有欲江東兵出以緩我國御守時艱之心,亦有勸陛下購置戰馬以緩我國糧秣緊缺之圖,然而此謀非為貴國裨益乎!望陛下自察之。若陛下有疑,外臣不復言矣。”
“嘣!”
早就聽得壯志躊躇的孫權,以掌擊案豁然起身,昂揚而道,“鄭卿何出此言哉!卿不遠千里而來,為朕謀萬世基業,拳拳之心,朕安有疑邪!”
乃步前來,執鄭璞之手撫其背,殷殷謂之,“朕絕無有疑卿之心,願卿亦務有疑朕之意。”
言罷,再度引鄭璞入座,把盞斟酒以謝其為吳國設謀之心。
隨後,便令谷利尋來筆墨等物,親自執筆點墨,將方才所聞之言皆一一錄於書。
待錄書罷,再三確鑿無誤後,他方昂頭,猶執筆而笑謂之,“陰襲合肥壽春之謀,還請鄭卿續言之。朕不復言矣,僅行書佐之責錄言耳!”
然而,待鄭璞應諾再度復言時,他卻執筆不動且眸有慍色。
蓋因鄭璞復言曰:
“外臣嘗聞,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萬石之鍾不以莛撞起音。故而,若他日逆魏淮右守備鬆懈,江東得時而擊之,外臣以為陛下不宜親自臨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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