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證在漢中也沒呆多少時間,確認了張馬韓三家聯盟成立和張魯派遣劉皇叔攻打散關後,楊證便告辭了叔父楊松和楊柏,取道沔水返回南陽,先到南陽的均縣,然後轉入均水北上順陽,再從順陽走陸路東進到宛城,回到徐州軍的控制地。

拖徐州軍目前已經與荊州軍和解的福,還有因為控制荊州南陽軍的黃祖父子也與徐州軍關係改善的緣故,楊證和李郎等人很是順利的穿過了荊州軍防區,在十一月上旬就回到了宛城,然而讓楊證頗為意外的是,他人剛到宛城,徐州軍控制的東漢朝廷給他的獎勵就送來了,鑑於楊證出使漢中有功,留守許昌的是儀替陶副主任論功行賞,給楊證封了一個秩比三百石的北主客曹掾官職,僅有爵位沒有官職的楊證也算是正式步入了仕途。

對是儀的這個封賞,楊證當然不是十分滿意,因為南北客曹本就是老楊家的天下,是儀把楊證也安排進了客曹,顯然是想把楊證當成楊長史的接班人培養,不過楊證也沒辦法,因為這次出使楊證只是執行徐州決策層的計劃順利成功,除此之外並無突出功勞,是儀替陶副主任如此封賞並無偏差,那怕是楊證的老爸楊長史也不好提出異議。

還好,看在了楊長史的面子上,是儀又給楊證安排了一個鍍金撈功勞的任務,讓楊證帶著使隊直接南下襄陽,代表徐州軍去與劉表交涉商談,迎回大袁三公的幼子袁買——也就是被袁尚當成人質寄養在襄陽的那個倒黴弟弟。楊證猜到此事必是陶副主任正妻袁芳的主意——為了給老袁家留個種所以求丈夫救回弟弟,所以楊證倒也不敢怠慢,為了奉承主母地位牢固的袁芳,趕緊又帶著李郎等人直接南下。趕往襄陽而來。

反陶聯盟是早就被劉表親手毀了的,袁尚也對袁買這個弟弟從來就是不理不問,劉表把袁買留在襄陽除了浪費糧食外再沒有半點屁用,楊證這次南下交涉自然是無比順利,剛一見到了劉表提出要求,劉表馬上就答應了徐州軍的請求讓楊證接走袁買。輕而易舉又撈了一個小功勞的楊證大喜,再三拜謝劉表不提。

得到了劉表的允許可以接走袁買後,楊證見天色已晚,便沒有急著去與袁買見面。還自做主張的帶了一些貴重禮物,命令李郎帶路,又到蔡瑁的府邸去拜見老爸好友蔡叔父。跟著楊證老爸去過蔡家不知多少次的李郎雖然唱諾領命,但也非常奇怪,忍不住問道:“大少爺。是尚書沒有讓你拜訪蔡瑁啊?你帶這麼多貴重禮物去拜見蔡瑁,萬一回到許昌後,是尚書不給你銷帳,你不就是虧大了?”

“我就沒想過銷帳,這筆錢我是準備自己出的。”

楊證的回答讓李郎瞪大了眼睛,也讓李郎差點懷疑楊大少爺不是楊長史親生,結果李郎忍不住就又問道:“少爺。小人沒聽錯吧?你打算自己掏腰包給蔡瑁送禮,還不打算找主公銷帳,這可不是你們楊家的作風啊?我跟了你父親快十年,可從來沒見過你父親幹過這樣的傻事啊?”

“父親是父親。我是我,我不一定要效仿他的行事風格,再說這筆錢準確來說也不是我的,是我們在漢中替主公節約下來的開支。”楊證微笑答道:“我這麼做也不是犯傻。是為了我的將來。前番南陽大戰結束後,主公授意父親。讓父親設法與蔡叔父改善關係,我猜主公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有二,第一當然是穩住身為荊州重臣的蔡叔父,免得他在我軍主力北征時搗亂。”

“第二個嘛。”說到這,楊證笑了笑,笑得比他出了名不是東西的老爸還要奸詐,道:“我懷疑主公是在準備以後的荊州大計了,準備利用蔡瑁扶持劉琮公子繼承荊州基業,到時候蔡叔父在主公的荊州大計中肯定佔著舉足輕重的分量,我現在如果不抓緊機會和蔡叔父打好關係,將來豈不是要和荊州大功擦肩而過?”

“少爺,你在說笑吧?”李郎更是傻眼了,趕緊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公怎麼可能扶持劉琮繼位?荊州的大公子劉琦與我軍關係一向良好,又是老爺的得意門生,是少爺你的師兄,他繼承荊州對我們更有利,主公怎麼可能扶持劉琮?”

“李叔,這你就錯了。”楊證也是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對我軍而言,其實我那位師兄才最不利,我那位師兄劉琦是長子是嫡子,繼承荊州名正言順,不會出現大的變亂,主公想要拿下荊州就會付出巨大代價。但是劉琮繼位就不同了,劉琮只是次子並非嫡子,繼承荊州定然會有許多人不服,手握兵權的劉琦更會不服,不服就會生亂,荊州大亂了,主公拿下荊州不就容易了?”

李郎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說道:“可是劉琦公子,是好人啊,是我們的朋友,幫過我們許多忙啊?”

“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這就是主公的行事作風。”楊證說了一句自己對陶副主任的判斷,然後又冷笑說道:“況且,我那位師兄也未必是什麼老實人,他到了江夏後,在江夏原本樹大根深的黃祖就回去了,一半的荊州水師也已經歸他調遣,還有荊州幾員出色的將領,也被他想方設法的弄到了麾下聽用,照這麼下去,主公的大軍南下荊州時,我們最大的對手就要變成我那位師兄了。”

冷笑完了,楊證也不再與李郎羅嗦,揮手催促李郎給自己帶路,楊家老走狗李郎老實聽令,與楊證一起出了館驛,上了車就直奔蔡瑁府而去。結果走了還不兩條街道,老兵油子李郎就又湊到了楊證的車窗旁邊,低聲說道:“少爺,我們的背後有尾巴。”

“沒事,讓他跟吧。”楊證隨口說道:“這裡是襄陽城,被荊州的人跟蹤很正常。我們也沒辦法甩掉,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這次只是去拜見叔父,沒什麼公事,順便他怎麼跟怎麼監視。”李郎唱諾,也不再施展自己的反跟蹤絕跡,領著楊證繼續直奔蔡府。

還別說,楊證攜帶重禮的突然拜訪,還真讓蔡瑁將軍意外驚喜了一把。趕緊把楊證領進了堂中擺設酒宴,親自為楊證接風洗塵,楊證則施展出從老爸那裡學來的馬屁神功,對蔡瑁一口一個叔父的阿諛奉承,禮數極恭。蔡瑁大為滿意忙問起楊證來意,又聽楊證說此來其實別無所求,只是為了行晚輩之禮,還擔心楊證有求於己的蔡瑁更是大喜,對楊證大加讚賞,很是喜歡楊證這麼一個恭敬有禮還不貪心的年輕人。

為了早些與蔡家兄弟打好關係,把蔡瑁哄開心後。楊證又說道:“叔父,如果方便的話,小侄還想拜見一下叔父的三位兄弟,給他們行子侄之禮。還有張允張叔父,小侄也想順道拜見一下,不知叔父能否為小侄引見?”

“不巧,只能為賢侄引見你的二叔父。”蔡瑁順口答道:“你三叔父、四叔父和張叔父正巧都不在襄陽。你只能下次再拜見他們,賢侄如果有什麼禮物給他們。可以留在我這,我替你轉遞。”

“多謝叔父。”楊證趕緊道謝,見蔡瑁派人去請蔡隕後,楊證又順口問道:“叔父,三叔父、四叔父和張叔父他們都是荊襄重臣,聽父親說他們平時裡很少離開襄陽,今日他們為何三人一起不在城中?”

“這……。”蔡瑁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笑著說道:“賢侄不是外人,也不瞞你,上次的南陽大戰,我們荊州軍被你們打得太慘,叔父的姐丈對此極為憤怒,痛責各將對士卒軍隊疏於操練,要求各軍加強訓練。前幾天姐丈為了檢查加強訓練後的效果,決定月底在夏口舉行一次規模空前的水陸大軍實戰演練,所以你的三位叔父都去了夏口,還有文聘、鄧義、劉先和蒯良他們也去了。”

“在夏口舉行實戰演練?”楊證一楞,心道:“夏口?那不是在江夏境內嗎?如果江夏軍隊也參與這次大演練,劉表這次動用的軍隊,那可就佔到了荊州水師的一半以上了啊?對劉琦而言,這可是個撈取更多兵權的天賜良機,難道說,這次實戰演練,是劉表和劉琦合謀的奪權計劃?!”

心裡雖然這麼懷疑,但是楊證也深知交淺言深的忌諱,所以也沒敢多問,只是在閒聊中又旁敲側擊了幾句,弄清楚了荊州軍這次演習動用的水陸軍隊超過八萬人,大小船隻超過六千艘,還有演習是動用荊州最大的糧倉錢庫江陵的錢糧儲存,然後楊證怕蔡瑁懷疑自己是刺探荊州軍機,就沒敢繼續多問下去,只是一個勁的阿諛奉承和蔡瑁拉關係套交情,然後沒過多久,蔡隕也被請到了蔡瑁府中,楊證少爺又是好一番磕頭行禮與阿諛奉承不提。

在蔡瑁家裡呆到了二更過後,半醉的楊證才被蔡瑁親自派人送回了館驛,然後始終跟隨在楊證少爺身邊的李郎少不得服侍完老服侍小,親手替楊證少爺更衣脫鞋,打水洗臉,也是到了楊證擦臉的時候,李郎才單獨向楊證說道:“少爺,蔡都督的府裡和往常不同了,好象已經被人佈置眼線了。”

“你怎麼知道?”楊證隨口問道。

“煮酒那個美婢,一直在偷聽少爺你和蔡都督的對答。”李郎低聲說道:“少爺你和蔡都督提到軍務上的事時,她的臉色不對,好象有點緊張,在默記少爺你們的對話,為了這個,還差點把酒盞碰翻。”

“是嗎?我怎麼沒留意?”楊證先是有些糊塗,然後很快就笑道:“李叔,難怪孃親三天兩頭臭罵你把父親帶壞了,是不是那個美婢漂亮,你就一直在偷看?”

五十出頭的李郎難得有些臉紅,道:“少爺,怎麼你也來取笑我?我和你父親那點毛病,許昌和彭城誰不知道?也虧得少爺你在女色方面自重,沒被我們帶壞。不過少爺,我跟你父親快十年了,常和這些人打交道,可以斷定那個美婢是眼線!”

“是眼線也沒事。”楊證打著呵欠說道:“反正我和蔡叔父也沒談什麼公事,隨便她怎麼偷聽都行。等明天我們離開襄陽的時候,如果蔡叔父來送行,我們悄悄給告訴他就是了,還可以賣個人情。”李郎唱諾,趕緊扶持了楊證梳洗,然後睡到了楊證房間的隔壁,楊證則坐在燈下讀書直至四更方睡。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上午,楊證起床後。先坐在床上照例背誦了一篇孫子兵法和一篇老爸的馬屁詩賦,然後才叫來李郎幫自己打水洗臉,正忙碌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快速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十分歡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淮清賢弟,淮清賢弟可在這裡?”

楊證放下緞帕扭頭,卻見門外奔進來一名二十**歲、儒衫方巾的英俊男子,先衝李郎喝道:“李郎,不許叫我名字身份。”然後那英俊男子又轉向了楊證,笑著說道:“淮清賢弟。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