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陶賊的偽君子軍來襲,怎麼我派出去的斥候探馬沒有一個提前回來報告?直到就連我都能在帥帳裡聽到偽君子隊伍的軍歌聲了,才有一個傳令兵衝進帥帳稟報敵襲,大營外圍緊戒的巡邏哨探都吃乾飯去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袁譚公子迅速升帳點兵,佈置迎戰策略,留下深得大袁三公和自己信賴的大將淳于瓊坐鎮大營,率領主力隊伍保衛營寨和監視莒縣城中的守軍,郭圖留下輔助之,讓擅長騎兵戰的大將高覽與辛毗輔佐自己,親自率領數量超過七千的冀州鐵騎出營,迎戰傳說中全是騎兵的偽君子軍。除此之外,袁譚公子自然少不得勒令淳于瓊和郭圖調查斥候漏報一事,發誓要把那些偷懶失職的斥候探馬全部重處,該打軍棍就打軍棍,該殺頭就殺頭!

“大公子,千萬不能與偽君子軍鬥將!”鐵桿大公子黨的郭圖先生有些不放心,向袁譚公子叮囑道:“聽顏良將軍和文丑將軍介紹,偽君子在鬥將方面很有一套,他們上次都差點吃了大虧,公子切不可冒險重蹈覆轍。”

“知道了,別羅嗦,小心看緊大營,嚴密監視莒縣城裡賊軍的動靜,做好打掃戰場的準備。”袁譚公子自信滿滿的吩咐道:“待我擊潰了偽君子軍後,應該沒時間打掃戰場追殺俘虜,這事就只能交給你們麾下的步兵了。”

“萬萬不可追敵過深!”郭圖先生再次叮囑,還衝著袁譚公子的背影大喊道:“公子,遇事多與辛毗、高覽商量,多聽他們的諫言,那怕斬獲小些都沒關係,千萬別冒險!”

“以前怎麼沒發現公則這麼嘮叨?”

肚子裡嘀咕著對親信郭圖先生的牢騷,袁譚公子帶著七千冀州鐵騎飛奔出營,在營外集結備戰,這支隊伍也是大袁三公在南線最精銳最核心的作戰主力了,他們不僅裝備精良。還大部分都是大袁三公從烏丸招募來的胡人騎兵,性情彪悍騎術精良,幾乎每一個人都有急襲百里仍能驍勇作戰的本領,紀律和集體配合雖然差了一點,打仗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餘下的騎兵則全都是身經百戰的幽燕騎兵,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從公孫瓚處投降過來的白馬義從老卒。大規模的騎兵戰經驗之豐富。天下幾乎無人能夠出其右。,

袁譚公子自信,這麼強悍精銳的一支騎兵隊伍,不要說對付傳說中只有一千餘人的偽君子軍是殺雞用牛刀,就是碰上數量相等的中原騎兵,那也必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大袁三公之所以把這支南線主力交給大兒子征討女婿,目的也是想讓女婿親眼看一看自己的軍威,讓這個膽敢偷奸耍滑的女婿心驚膽裂。乖乖的回到自己的麾下俯首聽命,為自己將來一統天下的戰事充當予取予奪的後勤基地,也充當衝鋒陷陣的棋子炮灰!

不一刻,數量超過七千的冀州鐵騎列陣完畢,列出了一個密集的方陣發揮衝鋒碾壓的優勢,小跑著奔向古怪歌聲傳來的南面曠野。袁譚公子身披金甲,腕懸兩刀,志得意滿的策馬走在騎兵方陣的最前方,左右高覽、辛毗一個銀甲鋼槍,威武無比,一個長衫飄蕩,儒雅瀟灑。後方七千騎兵衣甲鮮明,槍旗如林,威勢無雙。上午的烈日陽光照在袁譚公子的金甲與冀州鐵騎的盔甲上,明晃晃的一片。耀目生疼。

又一名斥候策馬奔跑了袁譚公子身邊,大聲奏道:“稟公子,賊軍數量已然確認,大約一千五百人馬,打三面大旗,中間主旗上書君子二字,左右副旗分別書寫仁義禮智信與溫良恭儉讓字樣!”

“還真打這麼不要臉的旗號。”早就聽說過君子軍無恥旗號的袁譚公子嘿然一笑,又問道:“賊軍騎兵目前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嚇得大亂了?”

“稟公子,沒有。”斥候大聲答道:“賊軍騎兵全都已經下馬休息,不是在餵馬就是在吃飯喝水,沒做任何迎戰準備。”

“什麼?”袁譚公子先是一楞,然後又迅速醒悟過來,冷笑說道:“故作鬆懈想激怒於吾,吾偏不中計。”

袁譚軍斥候的話還真沒說慌,君子軍這會還真在下馬休息和吃飯喝水——也就是抓緊時間休息,直到袁譚公子率領的七千冀州鐵騎逼到兩裡之內,一千五百名君子軍將士才不緊不滿的上馬列隊備戰,排出標誌性的五個鬆散橫隊,兩隊重騎在前,三隊輕騎居後。而當遠遠看到君子軍的這五個鬆散橫隊後,可憐的袁譚公子也象所有第一次遭遇君子軍的倒黴蛋一樣,當場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

袁譚公子笑得是幾乎從戰馬上摔下來,“真不知道這群偽君子以前是怎麼打勝仗的,竟然連最基本的騎兵常識都不知道,這麼鬆散的隊形,怎麼衝鋒,怎麼陷陣?又怎麼能把敵人的隊伍衝散?”而袁譚公子背後的冀州鐵騎中也爆發出了陣陣笑聲,無數身經百戰冀州騎兵老兵笑得前仰後合,都說自己打了十年八年十幾年的騎兵戰了,還真是遇到如此孱弱的菜鳥敵人。

“這就是名震天下的君子軍?”高覽和辛毗也有些詫異,高覽還狐疑的說道:“這支隊伍,該不會是輔兵假扮的君子軍?不然的話,這些騎兵的裝備怎麼如此之差,連一個穿鐵甲的都沒有?”

“不可能?徐州戰馬全靠貿易獲得,如果陶賊用輔兵誘敵,怎麼捨得一下子拿出這麼多戰馬給輔兵裝備?”辛毗推翻了高覽的分析,但同樣是不明白大名鼎鼎的徐州君子軍裝備怎麼如此之差?

狂笑著率軍奔到了君子軍陣前,因見君子軍派出了步弓手出列射陣,穩操勝券的袁譚公子便也在兩箭之地外勒住了戰馬,想看看到底是那個徐州蠢貨率領這麼一支如此菜鳥的騎兵隊伍來自己面前送死,而當兩軍對圓陣腳,君子軍隊伍策馬走出一人後,袁譚公子卻不僅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心臟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脫口驚呼道:“陶應小賊?!”

“陶賊?!”曾經在青州與陶副主任有過一面之緣的高覽、辛毗也驚呼了起來,原來君子軍隊伍中策馬出陣的不是別人。正是大袁三公的不肖女婿、袁譚公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咱們的陶副主任!

和君子軍重騎兵將士一樣,咱們的陶副主任這會身上也是穿著連鐵皮都沒有幾片的簡陋皮甲,僅戴了一頂銀盔與士兵區別身份,腰挎馬弓,手裡提著一柄輕便馬刀,滿臉微笑的向袁譚公子拱手笑道:“兄長。一別數月。咱們又見面了。”

“小賊,想不到你竟然敢自己上門送死!”袁譚公子很沒風度的沒有還禮,只是獰笑說道:“聰明的話,快快下馬受縛,看在芳妹面上,吾可饒你不死!”

“袁譚匹夫,你少在這裡猖狂!”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陶副主任一下子變了臉色,冷笑著大聲說道:“看在夫人面前叫你一聲兄長,你就想給臉不要臉了?象你這種志大才疏、蠢笨如豬的無能之輩。出陣和你答話我都已經是自降身份了!有膽量的話,過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沒卵子的話趕快滾蛋,以後也少在岳丈大人面前挑撥離間!”

“大戰三百回合就大戰三百回合!”

袁譚公子與陶副主任本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又聽到陶副主任這番刻意挑釁之意自然更是大怒,想都不想就要拍馬上前。幸得左右的辛毗和高覽及時拉住,一起提醒道:“大公子,不要忘了公則先生臨行時的叮囑,不能與偽君子軍鬥將!”

“袁譚匹夫,你果然是個沒卵子的貨!”陶副主任又在對面遠處大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蠢貨除了會躲在岳丈大人的羽翼庇護下打順風仗,其他的還能做什麼?打個青州連戰連敗。如果不是岳丈大人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如果不是我和曹孟德出兵幫忙,你這個蠢材早就被田楷老將軍趕出青州了!虧你還有臉在岳丈大人面前挑撥離間,煽風點火。鼓動岳丈大人出兵攻我!”

“袁譚蠢貨!你給我聽清楚了!從兗州撤兵那件事,我雖然是奉旨而行,確實有對不起岳丈大人的地方,你鼓動岳丈大人出兵伐罪我不怪你!但你蠢就蠢在不該請岳丈大人派你為將,如果是三哥袁尚來了,我還可能自縛請罪,因為我確實不是三哥的對手!可是沒想到來的是你這個蠢貨,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因為這麼多冀州將士即將葬身沙場不能怪我出手太狠,只能怪你這個廢物太蠢!逼著我必須為岳丈大人著想,為了不給你這個蠢貨坑害更多冀州將士的機會,我只能是下重手把你打怕打服,讓你這輩子也沒有領兵的希望,也讓岳丈大人對你徹底絕望!對面的冀州將士們,你們可聽清楚了,你們到了東嶽大帝那裡,可不能怪我出手無情,只能怪你們的運氣不好,偏偏跟了袁譚這麼一個蠢貨!”

“匹夫!匹夫!”出身高貴的袁譚公子幾曾被人如此當眾破口大罵過?狂怒之下,袁譚公子差點又一次拍馬衝過來和陶副主任決一死戰,多虧了高覽和辛毗死死拉住,“公子,不能中計!不能中計!這是陶賊在故意激怒於你啊!”

“不中計?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口水都快罵幹了袁譚還是沒有中計,陶副主任也斷然放棄了用繩套生擒袁譚公子的打算,掉轉馬頭回身就走,同時雙手放到嘴邊了打了一個唿哨,“咻——————!”

“子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噎而謁,魚餒而肉敗,不食!”

久違了整齊朗誦聲應聲響起,埋伏在了兩隊重騎兵背後的三隊君子軍輕騎先後夾馬衝鋒,穿過重騎兵之間寬敞的空隙,潮水一般衝向數倍於己的冀州鐵騎,恰到好處的把握著拉弓放箭的時機,將一**箭雨拋射向冀州鐵騎的隊伍,袁譚公子和高覽、辛毗等人大驚急退時,密集的箭雨已經措手不及的冀州鐵騎隊伍頭上,無數的冀州鐵騎中箭受傷甚至斃命,從來沒見過如此大規模的騎兵在衝鋒中放箭戰術的冀州騎兵隊伍手足無措,在君子軍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頓時吃了不小的虧。

緊接著,成吉思汗時代才能出現的精妙戰術提前千年上演了。騎術越來越精、經驗也越來越豐富的君子軍輕騎隊伍,在突襲得手後先是迅速掉頭,然後不再是保持著整齊隊形向來路撤退,而是雜亂無章還大呼小叫的向著南面狂奔,假裝驚恐又好象漫無目的地的慌亂逃走,陶副主任率領的重騎兵則早已掉頭逃命。還一邊逃一邊大喊君子軍的標誌性口號。“袁譚匹夫,這次先饒你一命!有卵子就別追!”

“追!殺!”袁譚公子徹底暴怒了,雙刀一揮帶頭就追,從沒吃過這種大虧的冀州鐵騎蜂擁而上,保持著密集的衝鋒陣型,因碾壓之勢全速衝鋒,追殺向卑劣得令人髮指的偽君子軍,憤怒的口號還喊得山響,“殺!殺光徐州這幫不要臉的兔崽子!”

經典的曼古歹無恥戰術再次重現——不過這也是汲取了多次經驗教訓後的改良版曼古歹戰術。上上下下都裝備了騎射馬弓的偽君子們並沒有急著施展成名絕技,在高速衝鋒中回頭放箭射殺追襲敵人——這樣很容易嚇壞可憐的袁譚公子的,所以只有少部分的偽君子們拿出了手弩,一邊緩慢的張弩裝箭,一邊單手牽韁回頭單手放出弩箭,壓制那些戰馬特別神駿的敵人。

其實偽君子們也完全不必如此警惕冀州騎兵靠著戰馬神駿大規模追近自軍。因為大袁三公的地盤本來就是和蒙古接壤最多,戰馬也大部分都是來自蒙古,體積高大爆發力強的西域馬在冀州隊伍中也不是很多,還大多數是被將領騎乘,普通騎兵騎乘的戰馬其實和君子軍的戰馬一樣,多是矮小並缺乏爆發力的蒙古馬種,同時冀州騎兵的戰馬載重也遠遠大於全體輕裝上陣的偽君子——全身甲冑的冀州騎兵將領各更是如此。所以君子軍即便不用手弩壓制,冀州騎兵也很難靠著戰馬爆發力追上君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