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伏擊戰,廣陵守軍可謂是大獲全勝,將包括孫策軍大將孫河在內的七百多敵人全部燒死在了甕城之內,同時又用弓箭和投石等遠端武器殺害了城外的三百多孫策軍將士,而自軍損失卻十分微小,總共還不到五十人——沒辦法,誰叫孫策軍連攻城武器都沒準備好就來偷城,能在黑夜之中用弓箭殺死這麼多敵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仗還是極大的穩定了廣陵人心,也大大的鼓舞了廣陵守軍計程車氣,那怕是那些士氣最低落、意志也最薄弱的笮融降兵,也對這次廣陵保衛戰的勝利充滿了信心,摩拳擦掌的等待孫策軍捲土重來,準備在城牆保衛戰中再讓孫策軍吃一點苦頭,一展廣陵軍威。與此同時,陶應在廣陵城中和徐州軍隊中的聲勢也隨之大漲,方便了陶應對徐州軍隊的調整改造,訓練加強。

然而讓廣陵守軍上下都摸不著頭腦的是,孫策軍退兵回營之後,一連兩天竟然再無動靜,不僅沒有再來攻城,甚至就連最基本的填河準備工作都不再展開,就好象已經放棄了攻打了廣陵城的計劃一般。對此,徐州眾將全都摸不著頭腦,猜不透孫策的用意,陶應也是萬分狐疑,因為陶應很清楚孫策軍的情況,以孫策軍的軍糧儲備,現在可是一天都不敢耽擱了,為什麼孫策還要連續兩天按兵不動呢?

琢磨不透間,到了第三天,同時也是興平元年九月十三這天的上午,出城哨探的徐州軍斥候忽然狂奔回城,給陶應和廣陵守軍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訊息——已經兩天多沒有動靜的孫策軍大營,今日忽然換上了純白旗幟,升起了白色招魂幡,將領士兵也人人掛起了代表致哀的白色布條!由此可見,孫策軍隊伍中,定然失去了一員大將,還肯定是地位十分重要的大將!

發生如此大的變故,以章誑為首的徐州將領少不得一起趕到陶應面前,與陶應商議下一步動作,同時鑑於目前的有利形勢,以章誑為首的徐州眾將也一致要求立即出城作戰,以牙還牙也是趁火打劫一把,狠狠教訓從壽春來廣陵趁火打劫的孫策軍,一舉殺退孫策軍。

面對徐州眾將的一致請戰,咱們熟讀三國的陶副主任當然不會輕易答應——周瑜可是用這招陰過曹仁一把的,所以陶應仔細盤算許久後,又把目光轉向了魯肅,問道:“軍師,依你之見,敵軍揚哀,是否誘敵之計?”

“情況不明,無法判斷。”魯肅回答十分乾脆,“依肅之見,我軍最好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以免貿然進兵導致不測。”

魯肅的話正對陶應的胃口,徐州軍的目的本來就是保住廣陵,能否重創孫策軍只是次要目標,現在選擇按兵不動,孫策軍如果真的出現了大變故,那麼過不了多久必然退兵,徐州軍獲得廣陵保衛戰的勝利。如果孫策軍是在用計誘敵,徐州軍隊按兵不動,糧草不濟的孫策軍也必然沉不了多久的氣,又回捲土重來,徐州軍毫無損失,可以繼續以充足兵力保衛廣陵。所以陶應馬上就點頭說道:“軍師所言極是,就這麼辦,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公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徐州眾將不樂意了,紛紛說道:“公子,前日我軍伏擊孫策小兒得手,黑夜之中不知斬殺了多少敵軍大將,其中也肯定有敵人的重要大將,重創了敵人銳氣,現在孫策小兒大營掛孝,正是士氣最為低落之時,也正是我軍千載難逢的破機良機啊!”

“話雖有理,但各位將軍想過沒有?”陶應不動聲色的問道:“如果三天前的晚上,我軍在黑暗中斬殺了敵軍重將,那麼頭兩天敵人不掛孝揚哀?為什麼偏偏要等到今天?”

徐州眾將啞口無言了,章誑的從弟曲將章玄卻不太服氣,分析道:“可能情況是這樣,三天我們只是重傷了敵人重將,敵人重將沒有當場斷氣,所以昨天和前天敵人都按兵不動,到了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那重傷的敵人重將才傷重斷氣,所以敵人大營才在今天掛孝揚哀。”

“有道理,應該就是這樣。”徐州眾將紛紛附和,全都認為章玄言之有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更可疑了。”陶應冷靜的說道:“如果換成我遇到這樣的情況,那我一定不會讓三軍掛孝,我只會選擇不動聲色,悄悄退兵。孫策小兒和周瑜小兒都不是尋常大將,他們不會犯這樣的錯!所以我決定了,絕不出城作戰,寧可錯失戰機,也絕不冒險!”

碰上陶應這麼一個多疑到膽小如鼠的主將,章玄等徐州將領也算沒脾氣了,還好,現場還有一個在徐州軍隊裡絕對算得上德高望重的老將章誑,章誑向陶應拱手說道:“公子,末將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我軍雖然連戰連捷,但敵人實力仍然遠在我軍之上,公子你小心謹慎,末將深表贊同。”

“不過末將又認為,我軍如果堅持按兵不動,倘若真的錯失了難得戰機,未免可惜。所以末將認為,我軍可以派遣一軍出城,前去敵營試探,主力留在城中接應,若敵人果真有詐,我軍可以迅速急退,由主力掩護回城,損失不會太大。若敵人確實無詐,我軍主力也可以乘機出城,一舉破敵!”

章誑一直以老將的身份輔佐陶應,對陶應既關心又尊重,他開口這麼說了,陶應當然不可能不給他一點面子,加上章誑確實說得很有道理,考慮得也十分周全,所以陶應猶豫再三之後,終於還是點頭說道:“好吧,就依老將軍之計,就請章玄將軍率軍一千前去搦戰,試探敵人虛實。”

“諾!”章玄歡天喜地的答應。

“慢著,先別忙著謝我。”陶應又補充道:“章玄將軍,你這一千軍隊不能帶徐州老兵,只能帶我們從笮融處招降來的新兵。”

章玄面露難色,還哭喪起了臉,陶應察言觀色,又道:“如果章玄將軍不願去也沒關係,我可以換一位將軍出戰。”

“末將願去,末將願去!”章玄大驚,趕緊搶在躍躍欲試的同伴面前答應。

陶應笑笑,又叮囑道:“章玄將軍,請千萬小心,孫策小兒非同常人,周瑜小兒更是詭計多端,奸詐異常,此戰能否取勝並不要緊,關鍵是要摸清楚敵人的虛實。”章玄答應,陶應這才將令箭交給他,讓他率領一千降兵出城搦戰,又讓章誑等將做好接應準備,這才領著魯肅、陶基和徐盛等心腹登上西門城樓,用望遠鏡親自觀戰。

不一刻,一千新編降兵集結完畢,在章玄的率領下出城殺向孫策大應搦戰。見徐州軍隊出城,散佈在曠野中的孫策軍斥候也飛馬趕回大營稟報,但孫策軍大營似乎並沒有出寨迎戰的打算,只是迅速的關閉寨門,加固營防,還在寨柵之後加布弓弩,防範徐州軍隊衝營。見此情景,即便是君子軍的新任軍師、沒有讀過三國的魯肅也難免心中生疑,懷疑孫策軍中確實出現了大變,全殲孫策大軍的勝利已經在向徐州軍隊招手。

無論孫策軍大變是真是假,章玄的搦戰當然都是毫無不結果,不管章玄軍在大營門前如何的叫罵挑釁,孫策軍都是緊守營寨不肯出戰,到後來還乾脆掛出了傳說中的免戰牌,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最後章玄的嗓子都罵啞了,乾脆率軍發起衝鋒,但孫策營中立即亂箭齊發,生生將章玄的隊伍射回,章玄無奈,又見日頭偏西,只得老實率軍回城,向陶應交令。

“難道孫策軍真的出了問題?”見此情景,就連魯肅都有些動搖,忍不住在陶應面前說道:“公子,如果孫策使詐的話,那麼章玄將軍出城挑戰,他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乘機發力,打一個勝仗挽回士氣,為什麼孫策寧可錯失這個機會?難道他的大營裡真的出了問題?”

“也許孫策小兒和周瑜小兒在放長線釣大魚。”陶應還是不肯輕信,冷冷說道:“章玄才千把軍隊,孫策小兒就算吃掉章玄的這支軍隊,也決定不了廣陵戰局的勝負。所以孫策小兒很可能在等,等一個決定廣陵戰場勝負的機會!”

魯肅點頭,對陶應的見解深以為然,當下魯肅也不再質疑,還幫著陶應勸說徐州眾將,拒絕了徐州眾將提出的夜襲敵營請求,勸說徐州眾將少安毋躁,繼續靜觀其變,徐州眾將也無可奈何,只得暗暗埋怨著陶應的過於小心,老實告退。

夜色很快又籠罩了廣陵大地,正當陶應準備去找林清小丫頭談情說愛的時候,值守西門的徐州將領謝炎忽然又派人飛報陶應,說是有一敵將率領數十人來降,目前這些人已經被守軍用吊籃絞上了城牆,解除了武裝嚴密看守,請示陶應是否召見?陶應聞報後稍一思索,很快就命令道:“將那帶頭的敵將押來太守府,其他的降兵分開關押,好生款待,分別派人審問,然後把他們口供錄下,一起送來交與我看。”

傳令兵領命而去,又過片刻,謝炎派人將那五花大綁的降將押到太守府,同時章誑和魯肅等人也聞訊趕到,陪著陶應共同審問這個降將。而那孫策軍降將被押上大堂之後,馬上就向陶應雙膝跪下磕頭,畢恭畢敬的主動說道:“罪將傅嬰,拜見徐州陶公子。”

“你叫傅嬰?官居何職?是誰麾下?”陶應一邊隨口問著,一邊打量這個傅嬰,見他二十來歲年紀十分年輕,國字臉相貌堂堂,不似奸猾狡詐之輩。

“回公子,罪將姓傅名嬰,字高元,現為曲將,乃是左將軍袁術袁公路心腹大將紀靈麾下。”傅嬰磕頭,老實答道:“孫策小兒此次東征,袁將軍放心不下,調兵遣將之時,暗命紀靈將軍派遣幾員親信心腹混入孫策小兒軍中,名為隨軍出征,實為監視孫策小兒,小人便是其中之一。”

陶應和魯肅互相對視一眼,一起在心中暗暗歡喜,當下陶應又問道:“傅嬰,你既是紀靈心腹,又肩負暗中監視孫策小兒的重任?為何要來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