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山面無表情的盯著林正和,心思難辨。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與皇帝如此周全的謀劃,瞞過了所有人,卻暴露給一個傻了五年剛清醒過來的人。

緊憑几個推測,外加他在清河縣露的餡兒,他竟推演出了全部。

這一點讓周懷山心驚不已。

淮陽府確實不是尋常地方,這裡是官員們用心守護的地方,但他們守護的重點,只是這當中可以產出的銀子,而不是這裡的百姓。

當今聖上心繫江山社稷,為了淮陽府這一塊地兒,不知道費了多少腦子,才想出了這麼一個絕妙的辦法。

他因一句大不敬之言,在朝堂上“得罪”了聖上,聖上當場就放話,不想再看到他,甚至當庭捉弄他,說讓文武百官一人寫一個地名,他憑運氣來抽,抽中哪個地名,便將他打發到哪裡去,不可重複。

文武百官便像戲弄他一般,一個一個說出自己的地名,便將寫了地名的紙條放進木箱裡。

因著這是對聖上大不敬的懲治,幾乎所有人寫的地名都是貧瘠之地,一個個不懷好意,等著他出醜,等著他被打發得遠遠兒的。

最後,還是右相看在大家都是同朝為官的份上,竟給他寫了個淮陽府。

當然,這是明面上大家所看到的。

實際上嘛……既然是聖上的主意,他自然還是可以抽到淮陽府。

就算右相不站出來,也會有旁的人站出來,說上幾句好話,然後寫個淮陽府。

當日的情形,周懷山仍覺得歷歷在目。

所有人都想看猴戲一樣看著他,直到他抽了一個淮陽府出來。

“右相!”皇帝氣得不輕,當場就拂袖離去,周懷山則對著右相恭恭敬敬行了禮,謝了對方的大恩大德。

右相自然不是有一幫他,不過是坐坐樣子罷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周懷山離開京城,美滋滋的前往淮陽府赴任。

這無疑是打破了淮陽府的平衡,好在周懷山有聖上的厭棄做掩護,來這裡幾個月,又是一副有好處就撈的做派,倒也順利的瞞天過海。

哪曾想到,才剛有所動作,自己和聖上的籌謀便被人知道了去。

周懷山一直不說話,林正和知道,對方正在思考該如何處置他。

看透這一點,他長袍一掀,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

“兄長有治世之能,這淮陽府,也早就該整治整治了,正和在此,替黎民百姓謝過兄長,同時,正和也有個不情之請。”

周懷山看向他,倒是放心不少。

有所求,那便好辦了。

“正和眼下無權無勢,也尚未考取功名,身後卻有惡人虎視眈眈,為了報仇,也為了護家人周全,正和只能蟄伏隱忍,然,那陸行止乃是喪心病狂之徒,正和憂心無法護小小周全,今腆而求兄長照拂一二。”

周懷山再次在心裡驚歎一聲。

此子聰慧過人,若加以培養,將來必成大器。

“你想我如何照拂於你?”他問。

林正和抬頭,目光不閃不躲,內心卻相當無奈。

重頭來過,身份大打折扣,眼下,他不僅要跪在兄長面前,還要想方設法獲得對方的信任,又要適當的表露自己的野心,自己的才智,這個度可不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