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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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田太醫欠身坐在雕花瓷墩上,正將他手從被褥裡牽出來搭脈,只見他兩道掃帚眉時高時低,終於漸漸舒展:“不妨事的,病症起伏乃體內餘熱未散,發散了就好了。”
錢日生面容鬆弛了幾分,失神的轉過頭看著他:“我怎麼感覺要死了?”
田太醫乾笑了下,只道他燒糊塗了,一邊診脈一邊安慰道:“殿下安心,在下太醫院的腰牌掛了十來年了,怎敢騙您。”
“是父王派你來的?”
太醫偏著頭一邊思索著脈象,一邊分心的回答道:“太醫院都是輪值,誰當差誰來。”
錢日生呼吸有些費力,默算了一會兒才說道:“哦,那你最近給父王看過嗎?”
太醫被錢日生的神情語氣弄的心神不安,再這麼說下去便拐到雍王病情上頭去了,他陪笑道:“殿下先安心養病,我這就下方子。”
說完他就起身執筆,卻聽身後錢日生咯咯一笑:“這個方子下去,我估計沒多久病就痊癒了吧。”
一個明閃,天幕上電走金蛇,隨即石破天驚似的一聲炸雷,震得室內嗡嗡作響,田太醫驚得顫了下身子。轉臉卻看見錢日生竟然已經坐了起來,正目光沉凝的盯著他。
“你給我下了左藥是不是!”
又是一聲炸雷轟響,太醫手一抖,毛筆直接跌落桌案:“沒有……沒有的事……”
“誰派你來的?”錢日生從容翻身而起,已變得神采奕奕毫無病容:“你給的方子我找人看過了,看上去的確沒什麼問題,但細思藥理,卻避重就輕,帶著點引火的意思,這麼吃下去,人從慢毒就漸漸成了絕症,‘藏葉於林’,真是打的好算盤。”
田太醫抽了口冷氣,神色慌亂的解釋道:“殿下您……您多慮了,在下絕不敢拖延貴體的。”
錢日生森然一笑,咻然一收:“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每次你來之後,我的病情就漸漸重幾分,每次發症,又正巧你夜裡值班。步點踩得這樣穩,藥引又對著這麼準,你當我白活這麼久了。”
田太醫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萬沒想到已經病入膏肓的扶風竟然是在裝病!他僵立在地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錢日生又是一笑,陰森森的面容再燈影下青白不定,讓田太醫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殿下……我……我這就請人換個太醫來?”轉身就要脫身,剛走到門口,房門忽地一開,黑黢黢的幾個人影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不必了,”一陣涼風捲席夜雨侵襲入內,東家帶著老神醫邁了進來,雙目炯炯的盯著田太醫,三人將太醫圍攏住,太醫頓時面無人色,只聽東家開口道:“我只問一次,誰派你來的?”
“沒,誤會,誤會了。”
“太子的脈案上也有你的名字,”東家這句話說的幾個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跳:“你身上的事情不小啊,想自己扛?”
“我清楚,你這個位份的人是不會有這個膽子的,何必給別人當刀使?”錢日生旁敲側擊:“沒有把握我會這麼跟你說話?出了這扇門,你自己想想會是什麼下場。”
太醫打了個哆嗦,知道今天是栽了,撲通就跪了下來,期期艾艾的懇求道:“殿下饒命,是……是……”
“是誰?”錢日生恰到好處的施壓道。
太醫渾身篩糠似的抖成了一處,終於低聲供了個人出來:“右巡御史薛濤。”
錢日生一個激靈,陡然想起馬先的那句話:“前三排的。”
東家又靠了一步:“他怎麼指使你的?”
“我養了個小妾,給我生了個兒子,後來發現她是北齊的……北齊的臥底,薛濤說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就……”說到這裡太醫已經說不下去了,只是磕頭。
這下明瞭了,原來朝廷裡的確有人通敵,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要至自己於死地。
“你的罪如果開發出去,起碼也要凌遲,但是如果戴罪立功……”東家和錢日生互視一眼,只聽太醫連忙說道:“小的一定聽候吩咐!一定聽候吩咐!”
“好,”東家瞳仁波光一閃:“薛濤下次見你的時候,你通風告訴我,得饒人處且饒人,趁著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你別把家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