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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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頭兒駕著馬車,沿著泥濘的土路一路向西,在蒼茫雨夜中奔踏而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一片蒼茫山影之中。
子午徑是西門外的臥牛山中的一條小道,地勢狹長曲折。正是因為無法大兵團展開,所以列國停戰休養生息的這幾年,此處獲准開闢成了商道。
北齊西昌的商隊都從這裡透過,佳夢關的西門特地在城門外圍建了一座甕城,用於核查商隊文書貨物,也供人卸貨休整。久而久之,河道便捷、直通境外的佳夢關西門,成了北境最為繁忙的商品集散之地。
強盛一時的北齊即將在幾天和後大雍和談,據說雙方的朝堂都展示出了極大的誠意,這樣的大事,透過絡繹不絕的商隊已經傳播的天下皆聞。
可能是連日的大雨,往日山坳中來往繁忙的商道,今夜卻一個人影也無。
不知道走了多久,雨勢漸漸停息,遠處的雷聲隱隱約約,錢日生撩開窗簾,一抬頭,只見月亮透過漫天的蓮花雲,彷彿清幽朦朧紗,靜靜的灑在塵世之間。
他極其享受的吸了一口氣,往日種種猶如一場噩夢,此刻想來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時車簾被人一扯,他扭頭便見大漢滿臉鬍鬚的大臉伸了進來,對方朝著錢日生擠眉弄眼,指了指老楊頭的方向,輕輕用手做了一個虛砍的動作。
錢日生嚇得一抽,知道對方是想要殺人滅口,他趕緊擺手,嘴裡竟然脫口而出:“不行!”
老楊頭兒對他和瘦狗都不錯,平日裡也從不跟自己見外,他記得偷令籤的那天夜裡,大雨瓢潑,老楊頭兒還給自己送了一把傘……
整個佳夢關,誰都待自己這麼好?
他堅定的盯著大漢,低聲沉沉的說道:“不行!”
大漢哧了一聲,忽地把簾子一扯,在外頭和老楊頭竟然攀談了起來:“這雨是說下就下,瞧!這會兒眼看著又他媽要停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錢日生有了倦意,冷風一吹激的他一醒。
他估了一下時辰,已經走了很遠了,念頭剛起,他一個趔趄,身子往前傾去,他慌忙用手一扶,這才撐住,原來馬車竟然停了。
大漢剛想開口喝罵,卻聽老楊頭說道:“倒忘了問了,兩位是要去哪兒啊?”
大漢摸著腮邊的鬍子,臉上笑嘻嘻的跟個厚臉皮的無賴似的,藏在身側的手卻握著腰刀,大拇指輕輕一頂,刀略微出鞘,蓄勢待發。
老楊頭兒微微抬起頭,低壓的笠帽尚滴著水,拍了拍身上的蓑衣,只能看見滿臉的皺紋漁網似的層層疊疊。
錢日生知道著大漢已然起了殺心,趕緊練練咳嗽。
豈料那老楊頭兒一邊咳嗽著一邊翻身下車,風吹車簾,錢日生看的分明,只見對方當道一站,竟然朝著自己突兀的來了一句:
“錢仵作——出來吧。”
這話一出如同平地驚雷!震懾的錢日生頓感腦子嗡的一聲,剎時間一片空白!他是怎麼識破我的,為何一直不說?
那大漢暗道不妙,哪裡還敢猶豫,立馬也翻身下車,慢慢的逼向老楊頭!
“老不死的,裝神弄鬼!”
他之前就已經暗存了疑竇,他路上無意中發現這個駕車的老頭子,渾身舒散,但是顛簸中卻紋絲不動。
幾次想要藉著摟肩拍背插科打諢,可對方卻總是右手橫攔車轅,碰上去似有飄忽之感,只有身負武功的人,才會這樣。
他扶傷在身,又剛剛經歷了異常惡鬥,已經筋疲力盡。可對方過關出城沒有喊破,一路上也裝傻充楞,卻在這荒郊野地裡突然說破,顯然是有後手。
大漢匆忙環視一圈,殺心立起,一不做二不休抽刀便砍。
只見單刀在空中彷彿一道光弧,轉瞬即逝,老楊頭一直都在戒備,見對方來勢兇猛,趕緊提氣後撤。
哪知那大漢招式陡變,招式用老隨即化實為虛,一刀砍過立刻就地一滾,一招“破馬”直掃對方脛骨。
這乃是“滾龍刀”裡的一式,總共三招,講究的是近身強攻。先手下劈,對方如果退開隨即矮身橫掃,專攻攻對方的下三路,這是他的得意之作,屢屢得手。
如果遇到高人還能躲開,便就勢便彈地而起,再次近身,對方縱使再快也難以防備。
豈料那老楊頭不退反進,倉促一躍彷彿一隻大鳥飄然落在大漢身後,一腳探出,正好踹中大漢臂肘,力道之強震得大漢險些單刀脫手。
大漢暗罵一句:“操!”轉身又是一刀,他見老楊頭空手躲避,知道對方忌憚,一招接著一招便遞了上去,後腿一蹬,擰腰踏步,猛然屈臂前崩!
老楊頭一直都盯著對方的單刀,卻沒想到這個漢子變招如此之快,勁風撲面,他雙手打橫,一計“鐵架橋”硬生生的捱了這一下,直震得氣血翻騰,趕緊順勢後退。
可大漢強忍傷痛,一招得手,後招疾至,一柄單刀寒光遊離,在月光下刺掃劈劃似有龍虎之氣!
老楊頭不敢硬解,在刀影之中左閃右避,心裡不禁感嘆:“好橫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