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晃神間,沈玉修長的手指間彈出一粒細石,直衝黑衣人執劍之手。黑衣人心下一慌,下意識地揮劍而起,意圖擋去帶著強勁力度衝來的石子。

石子未擋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方才還被自己劫持的女子竟將自己高舉過肩,猛摔於地,後背被石子硌得生疼,還未反應過來蘇清揮手而起,一把短匕直接劃入黑衣人執劍之手。

黑衣人尖利慘叫,另一隻手用力按住傷口,鮮血依然噴薄而出。沈玉一驚,飛身而起,直接將蘇清帶入馬車之內。

在鮮血噴湧而出,濺在臉上,還能感受到血的溫度,以及血的腥臭。那一瞬,蘇清心下湧起巨大的恐懼,自己殺人了。接著便是濃濃的內疚,想起,,自己竟也成了那夜血洗花家商船的惡魔一般的人。

“蘇清,蘇清。”沈玉在蘇清跌坐於地的剎那,便察覺到異樣。沈玉不斷地輕喚蘇清,另一邊用沏茶的熱水沾溼布巾替蘇清細細拭去滿臉的腥血。

布巾的溫熱讓蘇清微微回了神,眼裡依然驚慌失措,如被追趕的麋鹿,死死地盯著沈玉,

“相爺,我殺人了。”蘇清有氣無力,喃喃道出,

沈玉閃過心疼,擦拭著蘇清手上的血跡,神情堅定,

“蘇清沒有殺人。”看著沈玉,蘇清稍稍安心,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掌已變得如前般潔淨,但那素青的衣衫,卻染上了點點腥血,先前的肯定再次推翻。

“我是殺人了,看,這滿裙的血······”

“你沒殺人,那人劫持你,你為了保護自己,劃傷他罷了。那人是殺手,你傷了他,是他該受的,你沒有任何錯。”沈玉沉聲而耐心。

沈玉知道蘇清生性沉著聰穎,但畢竟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半月前,才遭遇一場大劫,如今又再受刺激,蘇清怕是難以走出陰影了,沈玉手指輕動,直接點了蘇清睡穴,依蘇清現下的身體狀況,安靜地沉睡時最好的解決方法。

沈玉抱起蘇清,輕放於榻上,朱唇紅,眉山黛,之時愁色更添,讓人憐兮。

“主子。”阿古在馬車外候著,“人都已經抓起來,如何處置?”阿古問。

沈玉掀簾而出,長身而立,冷氣四溢。除了被蘇清劃傷之人傷勢較重外,其他人皆是輕度的皮肉之傷,沈玉向地上因流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揚了揚頭,沉聲道,

“給那人包紮下,扔至一旁。由其自生自滅。”眾人皆不明所以,既然要幫其包紮,便是要救人,為何又任其生死自堅?外人皆不瞭解的,只有沈玉知曉。

那黑衣人手脈被挑斷,是蘇清所為,只有替其止了血,或許起碼救過他,由此也能減輕蘇清心中的執念,但最終,蘇清能否釋懷,只能靠其自身,自己只能人盡其事。

沈玉希望經歷了此次,蘇清能心智更堅韌。心裡如此想著,卻又隱隱不滿,若是蘇清逐漸成熟強大,豈不是不需要自己的庇護,想此,沈玉甚是糾結,看來,要另想法子了。

月夜之下,靜謐無比,清輝皎潔,將林中的殺戮映得無遺。沈玉一身山水墨畫素衣,衣角還墨染了些替蘇清擦拭時沾上的血跡,一步一步,邁向林睿和王嵊,每一步,皆令人屏住呼吸。

立於木牢之前,頓步,揮手,將眾人退至數尺之遠,輕俯身,懶懶的似笑非笑,語調悠悠揚起,令人發顫.

“如何,林大人想清楚了麼?”沈玉緩緩道。

林睿想起方才數劍齊齊襲來,要不是沈玉帶人出手,自己當真要成了劍豬一般。自己堵上了九族性命,死守秘密,可最後竟要被人落井下石,斬草除根,林睿一雙鼠眼裝滿了畏懼,望著沈玉,顫巍巍道,

“我若說了,相爺可保我妻兒無恙?”林睿死死盯著沈玉,“我只求相爺保我妻兒無恙。”林睿說到最後,幾乎成了懇求。

“我說,我說,相爺保我妻兒無恙。”王嵊突然大呼,高喊著,方要脫口而出,一支利箭劃破夜空,直插林睿心胸,一箭斃命。王嵊頓時嚇得失聲。

沈玉唇角輕扯,邪魅至極,身形輕動,隻手前伸,竟死死握住飛來的第二支冷箭,手用力一揮,冷箭帶著強烈的內力原路返回,黑夜下,林海一陣晃動,有人跌落了。

王嵊直勾勾地盯著沈玉,不敢動彈分毫,只見沈玉笑得更為邪氣,

“看來,王大人知道的更多呢。”沈玉笑著,“阿古!”阿古應聲而來。

“將王大人好好護著,用你的命去護。”聲音一落,雷霆萬鈞。

“是。”阿古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