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公子找我何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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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自己在無意中當了一回別人的試毒銀針,徐子川右肘撐在桌上,以掌托腮,鬱郁地翻了個白眼,又細回想了一下晨間的種種,才懶懶掀了眼皮回望他。
“我沒喝,我只是稍微就口碰了一下,試試藥涼了沒。”
赭衣公子卻十分篤定的回道:“正因那時瞧出你是無心之舉,我才敢肯定你對我是無害的。”
“那我還先拿銀針制了你的穴道呢,當時你被制住動彈不得,我若是要剁了你,簡直就跟剁只雞鴨一樣容易,”徐子川腦中越發理不清楚了,“打哪兒就看出我對你無害了?”
“可你沒剁,”赭衣公子倔強地堅持著自己對他的這份莫名信任,“我眼下腦子空空的,除了你,我誰也不認識,誰也不敢信,這才叫他們請你過來……”
他需要有人來告訴他自己是誰,可除了徐子川,他不敢讓其餘任何人知曉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件事。
“大哥!不是我不願幫你,是我倆真不認識!”他那信賴的求助目光讓徐子川無力招架,欲哭無淚,“也就是晨間你問了一句我是誰,哎呀,我那時就不該答你的……”
這下可好了,這人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只記得他叫徐子川,可不就賴上他了?
徐子川絞盡腦汁想了又想,忽然抬手指了指緊閉的門扉:“門外那倆應當是你的護衛,幹嘛不問他們?”
赭衣公子遲疑又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他們能不能信,只是始終有種感覺,就是不能被他們發現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否則可能會有危險。”
見他又瞪眼,赭衣公子連忙又補充道:“性命攸關的那種危險。”
徐子川認命地抱頭嘆息,性命攸關都祭出來了……
要是不幫這忙,將來若這人真出了什麼意外,只怕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不是吧。
“你想我幫你做什麼?”
赭衣公子暗自打量他片刻後,徐徐將一物推到他面前:“這塊玉牌,你知道它是做什麼的,對嗎?”
“為何這麼說?”徐子川骨碌碌轉了眼,不答反問。
“晨間你將我的匕首放回枕下時,頓了一下。那時我枕下除了這塊玉牌,也沒別的東西了。”
徐子川瞪著他。一直瞪著他。
如此條理清晰、觀察入微……卻一臉無辜又真誠地說自己失憶了?!
院中有春風溫柔拂過垂柳的枝條, 蕩起沙沙嘩嘩的細碎聲, 柔柔潑進午後的晴光裡。
“徐子川, 我只是失憶, 並非失智。”
在徐子川滿目思量的瞪視下, 赭衣公子輕聲緩道:“那塊玉牌的來路與用處, 你知道的, 對不對?”
雖是問句,雖是溫和發問,卻又是底氣十足的肯定。
他講話並不咄咄逼人, 反倒在不經意間透著一種自上而下的謙和。
可正是這種不自覺的“自上而下”,使那份從容的謙和多了些並未刻意強調、卻叫人不敢貿然挑釁的堅定威儀。
此刻他的眼底眸心頻頻閃過的茫然與惶惑絲毫無偽,但他言辭間與之矛盾的那種仿若附骨的自信與果決, 顯然是經年累月養就下來的習慣。
這傢伙, 從前定是慣做決斷之人。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他手上有君顏家家主的令牌, 他的護衛穿的是黑曜錦……能是什麼普通人?
想透這層, 又憶起早前蘇清曾提過一嘴, 說這人在來屏城的路上自馬上摔下來過, 徐子川心中那一星半點的懷疑幾乎就消散殆盡了。
不過徐子川不個莽撞的, 即便信了他是當真失憶, 也不會就此鬆口。“其實吧,我那時不過就是見財起意,但又及時剋制住了自己的貪念。”
他半真半假地笑著虛應他一句, 右手指尖無意輕點著脖頸的傷布。
“你騙人的。”赭衣公子順著他的動作瞥見他頸上的傷布, 指責的話語因心虛與自責而無端失了三分底氣。
明知他刻意打岔不過就是為了避開那枚令牌不提,他也只能先按下心中的急躁,順著他將話轉開。
“我可是有名的童叟無欺小旋風!”徐子川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藥碗,一面揣測著這人的來路,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替他將這碗湯藥再熱一熱。
赭衣公子見狀,連忙自覺地端起那藥碗,疑惑皺眉:“什麼小旋風?”
“沒事,就是隨口謅個名號,顯得朗朗上口又威風凜凜,”徐子川腦中並無片刻空閒,口中卻嘲笑道,“這碗藥我可還沒替你試過毒,若是毒死了不能賴我啊。”
赭衣公子暗暗瞥了他一眼,大約想到自己眼下有求於他,只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你早前說過,這間醫館是你家的,替我開藥的人是你師兄。我既只信你,那自然要信你家醫館。”
晨間他雖突發高熱,神智卻是清醒的。當時他自說自話般絮叨了許多,可其中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些重要訊息,他幾乎無一遺漏。
“哎我說你……什麼鬼腦子啊?不都失憶了麼……”徐子川忽然收聲,目光呆滯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