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塵鬆手,安霖佑猛地吸了一口氣,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卻讓他感到無限的恐懼,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悚,甚至不敢再看厲千塵,心臟瘋狂跳動。

厲千塵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縈繞在安霖佑的耳邊,讓他感到無法呼吸,他惶恐的逃離,再繼續和厲千塵呆在同一個空間,他感覺自己真的會猝死。

軼十七望著車窗外因為恐懼到極點而乾嘔的安霖佑,“你能掌控他的生死,我們呢?又被誰掌控?”

“你覺得呢?”

二人都很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你是神,我不是,能掌控我生死的神有很多。神不佑生而滅靈,焉知蜉蝣未必不能捍樹。”

“我非神,你亦非凡,我口中螻蟻,只他一個。”

厲千塵平靜之下,是滾動的岩漿,安霖佑的挑釁觸怒了他,可軼十七的舉動更加超乎了他的想象。

難道安霖佑真的觸動了軼十七的心?

厲千塵選擇無聲的離開,他不是負氣,他只是困惑,需要先冷靜下來再尋找答案。

“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庸人自擾可發一噱。”

車窗突然敲響,軼十七收回目光,發現外面站著竟是蘇禪,他與厲千塵之所以會來南京便是收到蘇禪指引,約定在南京相見。

軼十七開啟車門想要下車,蘇禪卻攔住他,矮身鑽進車內,穩穩坐下,軼十七道:“讓安霖佑帶你先回住所,我去追他。”

“欸……”蘇禪一把拽住軼十七,這時安霖佑也重新上了車,“他有腿有腳,知道家在哪兒,貧道還有大事要你幫忙,開車。”

安霖佑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道士是誰,但是見到是軼十七的朋友便沒有多問,“去哪兒?”

“Abandon。”

……

上午是Abandon內最空蕩的時段,來這裡的人們有一個共同的習性,晝伏夜出,就像是一群見不得光的生物,縱使夜幕下如何肆意狂歡,只要天亮,便藏的無人可以察覺。

“貧道的大事自然是酒,難得有免費酒水,小子,你把這葫蘆裝滿,貧道便送你一段姻緣。”

蘇禪將腰間葫蘆摘下放在吧檯,安霖佑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軼十七,默默的開始倒酒。

“不行,他一人在外我不放心。”軼十七還是不放心厲千塵獨自在外,起身便要去尋,安霖佑想阻攔但是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且慢。”蘇禪從懷中取出一隻木鳥,放在掌心小巧玲瓏,極為生動,“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軼十七疑惑道。

“你無須知曉,只需將其隨身攜帶。”

軼十七信任蘇禪,沒有多問,收下木鳥後匆匆離去。

安霖佑一直注視著軼十七離開,悵然若失。

“別看了,一個無心之人,他感受不到你的愛慕之情。”

安霖佑無法理解蘇禪之意,無心之人怎可活?

“你即執迷,那便莫悔,此物可解相思。”蘇禪將一枚折成三角的符紙放在吧檯,拿上酒葫蘆起身便要離開,安霖佑盯著符紙,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蘇禪喝了口酒,咋舌道:“世間事莫問因果,世間人莫辯善惡,是救你還是害你,猶未可知,前路晦暗不明,且行且珍惜。”

黃紙朱紋,僅此一張黃符便能令軼十七心生愛慕?安霖佑並不相信,想要隨手拋棄卻又猶豫,終了還是將其貼身放置。

人如洪流,那醉酒道人獨醒踏浪,人潮湧動,唯他不染一塵。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紅塵七苦皆滿,無為方成大道,大幕已啟,你即登臺便不再是你,一切,便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