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事恐怕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咳咳……”

“別說話!你強行動了念力,你的身體本就虛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軼十七輕撫後背,同時撐起衣袖,要為厲千塵擦去嘴邊血跡,厲千塵攔了下來,用自己衣袖去抹,軼十七穿的白衣,厲千塵不想汙了這無暇雪色。

“咳了血,胸中反倒輕快不少,放心吧,我沒事,只是沒有想到會再遇降噩。”知道軼十七心繫自己,厲千塵只好轉移話題。

“那降噩究竟是什麼來頭?即是妖,為何沒有半點妖氣?”軼十七攬著厲千塵肩膀,厲千塵心意他自然知曉,他越是自責只會讓厲千塵愈發牽掛,只有獲取百鬼泣,才是真的有助厲千塵。

“你在十方客內,可聽說過‘天公’?”

軼十七揣摩道:“是天工開物嗎?”

厲千塵淡然一笑說:“此‘天公’非彼天工,我說的天公是公道的公。”

“我入十方客只有三年,從未聽說過。降噩與天公有什麼關聯?”

“降噩是天公百妖之一,你說它沒有半點妖氣,實際上,天公百妖皆是如此,它們雖是妖,卻擁有上古血脈,而降噩更加特殊,其本體是一面古鏡,能溝通太虛,入夢殺人,所以也有降噩神的稱謂。

三十年前,降噩為禍人間,我與它鬥了兩天一夜,壞了它修行還把它一珥斬落,本想徹底將它誅了,它卻告訴我,是天公大妖逼它如此,更向我吐露了一個十方客不為人知的秘密。”

厲千塵喘了口氣,回想起當年降噩跪在他身前,道出辛密時,他是何其震驚,也是自那時起,他對十方客便不再像以往那般遵從信奉。

是什麼秘密會讓原本嫉惡如仇的厲千塵饒降噩一命?

軼十七欲言又止,說起秘密,他又何嘗不是知道了一個隱秘,卻不敢向厲千塵吐露。

厲千塵並未隱瞞,他繼續道:“這個秘密就是,動物不再成精,十方客用通天手段,改變了人界法則,令動物無法再啟靈脩行。”

“這怎麼可能?即便是人王也不會有如此大能影響人界法則,這豈不是背道而行?”軼十七不可置信,修道者皆知大道自然,世間萬物生靈皆是自然,動物修行同樣順應大道,人力豈能隨意改動?

“初聞時我也不信,人力時窮如何能篡改天地法則,可降噩卻反問我,時至今日,可還有動物修煉成精,更莫說結丹化形,所見大妖哪個不是千百年前所化。”

厲千塵落寞搖頭,十方客聖堂石壁鐫刻“知守”二字,取自《道德經》,人王常言“知其黑方能守其白”,彼時,厲千塵深以為然,知曉妖魔邪祟之殘忍冷血,才能極盡守護彌足珍貴的太平人間。

可是自得知十方客逆天而行後,厲千塵再看“知守”二字,已經全然變了模樣。

十方客守的,不是人界,而是人界的十方客!

因而後續的厲千塵,行事愈發古怪,他將“知守”二字重做解讀,衍成“知其白守其黑”,甘願身處黑暗,心中嚮往光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既奉行大道,天地萬物就該比量齊觀,只因惡妖作惡就枯本竭源,實在荒謬!”

軼十七頓足捶胸,憤憤不平,他雖修行日短卻也明白萬物有靈,道法自然的道理,十方客人為操縱,讓其它生靈無法修行,看似是在守護凡人,實際上卻是以人為尊。

厲千塵將手覆在軼十七的拳上,輕輕拍了拍,讓軼十七不要氣憤。

“善惡黑白,是非曲直,很多事都說不清的,我們已經逃出十方客,不要再去想那些是是非非了。”

厲千塵的話多少有些落寞悲觀,但軼十七卻覺得很有道理,他們現在已經自顧不暇,又如何去管天下。

“話說回來,我總覺得降噩有所隱瞞,千塵,你說若是它們聯手,我們該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