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口棺材,橫列在山洞中。

棺材是琉璃的,可以清晰的看到棺材裡躺著的人的模樣。

霧氣流淌,氤氳洞中。石柱毗連,雜光交織。

一身錦緞袍服的神王望著那十二口棺材,眉頭深鎖,面色泛白。

山洞寬敞,如迷宮一般,一個個洞窟相連,不知盡頭。無寒風襲擾,無飛雪點綴。偌大的洞窟,寂靜神秘。

有人走了過來,瘦長的身段,一身灰色的袍服。見著神王站在那裡,這人微微遲疑,便在幾步之外停了下來。

“拜見王。”

“回來了!”

神王的聲音充斥著疲憊,讓來人心中有些傷感。上次事件的爆發,讓諸神損失慘重,也讓神王的計算近乎落空。神的蟄伏,與這事件關係很大。

“小神回來了。”來人道。

“談的怎麼樣?”神王道。“獵道者那邊什麼意思?”

“他們居於上位,只是要求佛神兩界清除抵抗勢力,餘者皆避而不談。”來人道。

神王輕輕吸了口氣,這樣的結果他早已料到。諸神在這個時空確實厲害,可在獵道者的面前卻並不被看重。那艘戰艦,那些黑衣人,太過可怖了。

“對上次的事他們可還說什麼?”

“沒有,獵道者那邊的使者只說我們這邊的動作有損他們,所以他們對我們的損失並不彌補。”

“也就是說,不追究,也讓我們別想得到任何補償?”

“是。”

神王轉過身,金冠,錦緞,年輕的面容。他淡然一笑,道,“佛門呢?什麼態度?”

“佛祖相與獵道者的王一見,被獵道者的使者頂了回去。”

“佛祖?呵,低三下四如此,可還有一尊尊主之威嚴?”

袍袖一捲,神王大步朝外面走去,來人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走得很快,穿過一個個洞窟,很快便來到一處交織著無數鐵鏈的山洞。這山洞不大,卻很高,一條條鐵鏈交織著穿過洞頂,不知通向何處。鐵鏈黝黑,泛著青色的光澤。當兩人到此,那鐵鏈嘩啦啦碰撞起來。

“既然他們不給我們補償,那我們自己去彌補。有此幽魂鐵索,足以將失去的陰冥靈氣提取回來,更可鎮定此域,為我諸神之根。”

來人望著那一根根顫動的鐵鏈,眼眸中漾開著奇異的光芒。

“恭喜吾王,得此神器,便無需看那獵道者的眼色了!”

“獵道者?哼!”

神王面龐一沉,抓住一根鐵鏈,那鐵鏈嗤啦一聲上升,轉眼間,神王的身影便消失在上空那冥冥之中。來人定定的站在那裡,仰望著,神采多期盼。

“據說我諸神多有被擒拿者,去給我找回來。”

“小神遵命。”

風雪悽悽,山林簌簌。

站在山腳下,仰望著那在黑暗中隨風搖曳的樹木,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林中多有積雪墜落,那沉悶之聲,不絕於耳。小荷望著仇九,不明白他來這裡幹什麼。仇九也不說話,只是抓起一團雪,道,“南方少雪,我只記得有一年,在我還小的時候,降過一次大雪。那雪當真是讓許多人驚喜若狂,特別是小孩子。我自幼父母雙亡,家中只我一人過活,不過雖然如此,卻也活了下來。那年,我跟鄰居的小孩跑到了山上,看著那滿山滿樹的雪,顧不得寒冷,調皮的互相打鬧。”

仇九將手中的雪拋起,那雪散開,蒙漫在視野中。

“我們抓起雪朝著彼此的身上扔去,抱著樹木使勁的搖晃,在山上堆起那一個個歪歪曲曲的雪人,撿拾雪地上的漿果,偷襲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山雞。孩童的快樂真的很簡單,甚至這嚴寒造成了無數的家庭死去,也不能減少他們的快樂。他們還小,涉世未深,還不到承擔起責任的時候,這時候,他們盡情的歡樂是對的。”

小荷望著他,不知道他說起這些是為了什麼,不過,她卻是靜靜的傾聽著,希望他講述更多自己的事情,從而她也可以更多的去了解他。只是仇九這時候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大步邁入山林中。雪很厚,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去。樹上的雪不斷的落在他們的身上,兩人的衣服頭髮上很快便落了許多雪。

“我記不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了。”小荷停下來道。“我一想起過去,便是在青樓裡刷馬桶、提水、掃地。”

仇九回過頭望著她。小荷繼續朝前走去,道,“不過我也不是一個人,與我年齡相仿的有好幾個,只是其中有兩個人後面便不知去了哪裡了。我問別人,別人說是她們的爹孃給他們贖了身給接回去了,又有人說她們被某個大戶人家看中買回去當丫鬟了,更有人神秘兮兮的說,她們因為逃跑,被打死了。”她的聲音已有些哽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早早的起來就開始做事情,到很晚才能睡覺。但我們在做事的時候也會聊聊閒天,說說樓裡的姐姐們的事情,有的時候不自然的也會談起自己的家事。我因為記不得自己的身世了,所以每當談起自己的家事,我就靜靜的聽她們說,在腦海裡想象著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