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安陽韓氏?”

“是,韓氏根基深厚,本身就是相州最大的地主,其餘大戶與韓氏聯絡緊密,就連共建會在相州的發展比起其他地方艱難不少,屬下認為這事應該與韓氏有關。”

問題只要沒出在趙永裔的身上就行,攤子鋪大到同舟社現在這一步,只要制度沒出問題,按制度辦事的人也沒出問題,其他的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加強對相州共建會的指導,有事馬上報給我。”

朱武見徐澤重新拿起筆,繼續批改公文,知道社首要忙。

“明白!屬下告退。”

徐澤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卻記下了這事,待朱武退下,其人又對朱提吩咐道:

“喊孫曹首和裴曹首來。”

徐澤初次出巡真定府時,瞭解到“兄弟同胞八人三學士,祖孫並列一朝四國公”的真定府靈壽韓氏,就特意讓人蒐集了相州安陽韓氏的情報。

靈壽韓氏與安陽韓氏同在河北西路,均是趙宋頂級豪門,但同姓不同宗,兩家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以趙宋政壇上的成就論,“門族之盛為天下冠”先後出過四位宰相的靈壽韓氏,遠勝只出過兩位宰相的安陽韓氏。

但若論家世和在原籍的地位,安陽韓氏又超出靈壽韓氏不少。

中唐時期,相州人韓朏官至沂州司戶參軍,由此開啟了安陽韓氏一族的發跡史。

其後,安陽韓氏幾乎代代有人為官,其族在相州根基日漸深厚,至韓朏的八世孫韓琦,家世達到頂點。

相三朝立二帝的韓琦是趙宋的傳奇,更是遮蔽整個相州的參天大樹,其人一生先後三次知相州事。

韓琦之子韓忠彥也位列宰執,哲宗朝為樞密院事,當今天子登基之初,又任尚書左僕射兼中書侍郎,若不是因為舊黨身份遭貶,說不定還能延續其家族的傳奇。

韓忠彥之後,韓家雖然沒有出過宰相,但相州卻儼然成了韓氏的自留地。

韓忠彥的嫡孫韓治官至太僕少卿,曾兩次出知相州,第二次以疾請辭,上表請子韓肖胄往代。

皇帝招韓肖胄問家世,賜太學上舍出身,除衛尉少卿,賜三品服,以直秘閣知相州,進直徽猷閣。

韓氏不僅連續四代人知相州,還不斷開枝散葉,整個相州近三成的人口出自韓氏或與韓氏有姻親,官衙內外也多與韓氏有絲絲縷縷的關係。

這種在一地不是土皇帝卻勝似土皇帝的存在,當然犯了徐澤的忌諱,就算安陽韓氏不搞事,他都要想辦法分化打擊他們。

所以,幾個月前調整官員時,徐澤便以知滄州事彭如圭年邁致仕為由,遷知相州事韓肖胄知滄州,又任趙永裔知相州,為得就是對相州逐步“去韓氏化”。

韓肖胄當然不願去往自家沒有根基的滄州任職,又不敢違抗徐澤這反賊的命令,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請辭。

徐澤怎麼可能對這種土皇帝有好臉色?當即命人送往相州兩件物事。

一件是印綬,一件是白綾。

韓肖胄收到徐澤送來“禮物”的當日,行李都沒有收拾齊全,就趕緊啟程前往滄州赴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