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上前一步,和朱聿鍵並立,同樣迎著江風,望著河水,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壽先生沒有信心嗎?”

“自然是有的。可千里澤國,百萬災民,我怕他們等不及啊……”朱聿鍵滿臉憂慮。

方以智收住笑,肅容,向朱聿鍵深深一輯,然後說道:“下官唐突了。壽先生也不必過於憂慮,陛下英明,一切都有安排。我等只要依律行事,勿枉勿縱,解聖憂,為百姓,河南山東的災情,一定會很快緩解的。”

朱聿鍵悠悠嘆息一聲,眉頭似乎舒展,但卻又似乎緊皺的更多了。

……

燈燭昏暗。

十幾個腦袋聚攏在一起,小聲密議。

最後,為首的那個官員冷冷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們應該都知道份量,立刻去辦,不許有任何差錯,若是辦砸了,我要你們的腦袋!”

“是!”

十幾個人悄然散去。

等他們散了,那個官員也抬起頭來,燭光照著他的臉,原來是濟南府知府王喬。

……

官船繼續向南。

十日後到達濟南濼口碼頭。

山東都察院僉都御史梁清標,山東按察使湯有慶,濟南知府王喬,包括山東都察院的一干御史和州縣官員都已經在碼頭迎接了。緋袍紫袍青袍站成一片。

碼頭被清空,等載著朱聿鍵和方以智的官船一到,立刻就鼓樂齊鳴,響起鞭炮。

見如此大的陣仗,方以智微微皺起眉頭,朱聿鍵依然嚴肅。

兩人下了船。

濟南知府王喬和僉都御史一起迎接。

見王永吉沒有來,朱聿鍵微有驚訝。

“壽先生,黃河決口之後,制臺大人連夜往鄆城勘災,布政使大人和藩臺衙門的人也都跟著去了,到現在尚沒有回還,下官已經派人稟報,制臺大人和布政使大人不日就會返回。”山東按察使湯有慶解釋。

朱聿鍵點頭,表示理解。同時對王永吉親到黃河勘災的舉動,露出欣慰之色。

……

同一時間。

一個年輕的書吏正坐在街邊的茶樓裡喝茶,他皺著眉頭,臉色焦急而緊張,手裡的茶碗一會端起,一會放下,好像是在為某一件事情下不了決心,拿不定主意,正焦灼間,他猛然抬頭,忽然發現,幾個身份不明的壯漢正穿越身邊的茶客,向他這邊包抄過來。

書吏相當警覺,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於是跳起來就跑。

“攔住他!”

幾個壯漢都是大叫。

茶桌被撞翻,茶碗碎裂,茶客一個個被嚇的驚慌閃躲。

茶樓一片大亂。

……

總督府。

香案擺上。

朱聿鍵宣讀聖旨。

眾官聽完聖旨,隨後起身,相互一看,表情都有些怪異,雖然聖旨說的簡單,只說朱聿鍵此次前來,只是以宗人府主事的身份巡視金礦,並配合山東總督王永吉完成金礦的整飭,但誰都知道事情不簡單,畢竟這幾年來,金礦事務一直都是地方官員,也就是王永吉在負責執行的,中央朝廷少有干預,現在臨近結尾,卻忽然派了朱聿鍵朱聿鍵雖然沒有王爵了,論起來只是一個普通官吏,但其身份和影響依然是存在的。

更不用說,隨行的還有一個御史方以智。

眾官都猜出,朱聿鍵方以智此行是來監督的,常理推斷,應該是陛下聽到了什麼風聲?又或者是朝廷有人對山東官場不放心,因此派這兩人來山東巡視。

如此論起來,山東官場怕是要有一場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