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為君奏桐絲

崔雲珠依然不情不願，心有顧慮，奈何拗不過陰冥河。

面對她諸般巧言令色，撒嬌無賴的行徑，他均是不為所動。

只平靜道:「你若執意不去，便自己待在這兒，我先隨錦瑟小姐一起回去。屆時等局勢明朗了，我再派人接你回來。」

聞言，崔雲珠立時就洩了氣，整個人如一朵蔫了的花。

當下雙眼通紅的溢上一層水光，委屈巴巴地望定他。美人含淚，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可陰冥河杵在那兒，像是一塊木頭，丁點不解風情。

半天過去，她惡狠狠地吐了一個字:「去。」

所謂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是。

「好，各位沒有異議的話，就這麼定了。」

錦瑟一言定音。

他們仍是晝伏夜出，白日藏匿休憩，晚上悄悄整頓行軍。期間謝春山又寄來一封飛鴿傳信，召桑陌提前回建安，稱是要為他們安排住處，到時好接應。

一路上，愈往前進，便愈能聽到建安的風言風語。

終於在離開歸德，抵達蘭陵後，到底有兩件事阻滯了他們前行的步伐，逼得一行人不得不重新再做打算。

其一，崔氏入獄，陛下性情大變。趁王謝應接不暇、各士族內訌之時，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世家們徇私舞弊、腐敗貪汙的證據，一時數罪併罰，使其元氣大傷。

其二，晉王勾結外族叛逃，太子重傷昏迷，至今未醒。帝王心急如焚，重金張榜懸賞，一求名醫為太子診治，二要慕容叢思的項上人頭。

酒肆裡，一樓的廳堂裡，有人在高談闊論，毫不避諱。

一人道:「大齊要變天嘍，這些門閥大家們都各自惶恐不安，就前些天還有跑來我家求避難的呢。我聽我父親說，他們這會兒就劃了兩派，一派緊跟著王謝，擰成一團準備抗爭到底。一派痛改前非，歸順帝君。」

另一人接話:「正是呢，這下有好戲看了。」

開頭那人嘿嘿一笑，「要不怎麼說，還是咱們這位陛下厲害，臥薪嚐膽多年。」

又有一人困惑道:「陛下？這幹陛下什麼事？不都是他們自己鬧起來，自作自受麼？元兄啊，你可是知道什麼秘密，快同我們講講。」

被稱作元兄的人道:「不可說，不可說…」

幾人的話傳到耳裡，他們的面色都有些莫測，錦瑟適時地關上了雅間的門。

思忖著幾位紈絝子的談話，她斟酌著開口:「我總覺得，我們所有人似乎都置身於一個更大的棋局，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不知背後人，也看不清眼前路。」

崔雲珠臉色發青，一拍桌案，咬牙道:「那還用說，是我小看了這位陛下！」

「以為他當真昏聵無能，沉溺美色，軟弱不堪。殊不知，他騙過了所有人，隱忍不發。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崔雲珠神情凜冽，目光緊緊盯著一處，陰沉道:「先是梁家，再是崔家，又是顧家，如今王謝都岌岌可危…你們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麼？」

「之前在位的君主，不是沒有宏圖大志，想要集中皇權，罷黜士族，削爵諸侯。可惜，他們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因為他們把自己的目的展露的太明顯，他們把自己表現的太強勢，也許他們的實力只有七分，可表現出來的確有十分。故而，引得眾人聯合起來與之抗衡。」

「而我們的這位陛下…他當真是好眼界，好手段！」

聽得她一席怨毒感嘆的話，錦瑟不由想到史書所記載的寥寥一筆:慕容鏡，先帝第三子，生母不詳，幸得梁太后收養。後娶梁氏嫡女慕貞為妻，為大齊雍王，順萬民之意，承皇位。

這一簡短的記述下，掩蓋了太多不為常人所知的陳年往事和血雨腥風。

陰冥河稍一沉吟，道:「先彆著急下定論，一切都沒有實際的證據，僅憑一腔猜測妄斷不可取。」.

崔雲珠嗤笑一聲:「要什麼證據？他會承認自己做了這些麼？一個壞人會把他是壞人掛在臉上麼？更何況他是天下之主。」

說著，似是想到什麼，她的眼中忽而有明烈的光亮起，激切道:「錦瑟，我們現在領著兵馬去和各方勢力聯盟，一舉將他取而代之，屆時你為女帝、」

錦瑟蹙眉，打斷道:「你冷靜點。」

崔雲珠還待爭辯，她搖了搖頭，又耐著性子分析道。「你我如今還有把柄握在他手裡，李氏，崔氏，以及你在意的苗疆一族。如果冒然逼反，難保不會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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