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掌上珊瑚憐不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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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錦瑟,明月承諾華年的無一例外的全都完成了。他可以代替他活下去,卻始終無法真正的成為他,繼承他對她的情感。尤其,面對錦瑟對他近乎無限度的‘寵愛與病態的掌控欲,更讓他的嘗試一再失敗,現實與想象愈發背道而馳。
此前,明月已見到華年之於錦瑟的愛護,他以為那是姊弟之間正常的情感,可如今看到錦瑟對於華年的歡喜,不免讓他覺得心驚。那般狂熱到不顧一切,像要燃燒自己的生命,甚至甘之如飴地為他獻上所有。
最開始,是主動以利刃剜心,為他取血復明。
彼時,月色濃曾同他說,「眼疾可醫,但需要一味藥引。愛你至深之人,心甘情願奉上的心頭血。」
明月失笑。
「祭司大人看我現在這個模樣,怎麼還會有姑娘家喜歡呢。且若是為了名利富貴而喜歡,又怎麼稱得上是真心。不知除了這一個解法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別的法子。」
聞言,月色濃稍作遲疑,思索了片刻後道:「雙生子的心頭血亦可解毒,不過也要心甘情願才行。殿下,雙生子難尋,素昧平生之人的心甘情願更難,兩相比較,我以為,還是前者簡單一些。」
明月搖頭。
「祭司大人似乎沒理解我的意思,我想問的是,有沒有什麼不需要取血的法子。」
月色濃輕輕嘆息一聲,回他。
「沒有,殿下何故不信我?我已經說過許多遍了,真的沒有。」
明月不語,神情有些冷淡,半晌開口緩緩道。
「多謝祭司大人好意,我不是不信您,只是自己餘心有礙,一不捨得所愛之人受苦,二不願虛情假意,博人同情。即便看不見,我也可以照常生活。」不過就是要付出的比旁人更多一些罷了。
聽他這般凜然的言辭,月色濃不置可否,取出一隻赭棕色瓦罐擱置在案几上,最後留下一段話,便轉身不見了蹤影。
「解毒的方子我已經寫好了,其餘藥材也已備好,現下獨缺一味心頭血了,現在便交由您。」
「殿下,你想要裝作和常人無異,可百姓不會容忍他們的國君是個瞎子。這不會讓他們憐憫或是敬佩,只會讓他們惶恐,懷疑。你能保證自己不露破綻麼?就如此刻,你手中拿著的書是反的,這您知道麼?以及,你要怎麼看奏章,怎麼栽培自己的心腹,怎麼結交文武將才?誰能幫你掩蓋這一切,誰能忠實的陪在您身邊成為您的眼睛,梁寄青麼?想想從沒見過的母親,您捨得再搭上外公麼。」
明月瞬時覺得呼吸困難,月色濃所說的字字句句,猶如鋒利的刀刃,重重地戳在心口上。才結痂不久的傷疤再度被揭開,反覆的撕扯與凌遲,痛得人嘔出血來。失落彷徨過後,他很快清醒,自己的確太天真了。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瑟瑟,二是錦瑟。
想到瑟瑟,明月心下不自覺變得柔軟,隱隱生出些美好的歡悅與期待。離開建安後,他時常會派隱衛回去探查她近來的情況。
問樵知他心意,每每事無大小,俱都交代的仔細。
「主子,崔小姐這一月來,共出了九次門。一回是去採買胭脂水粉和衣服,一回是去茶樓聽書,一回是赴文華閣的詩會,一回是赴謝家的宴席,一回是去佛寺上香請願,一回是晚間去逛夜市,剩下的都是去宮中給貴妃請安。其餘時間,崔小姐都在府中,或是繡花或是看書,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但屬下聽說,快到崔小姐的生辰了,府尹大人這回著意宴請了許多年輕的世家公子呢。」
「主子,咱們要不要送點禮?」
「…」
明月知道崔府尹的心思,崔氏多佳人,常以姝色媚君惑主,謀取富貴與權勢。但有他在,沒人可以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接受不喜歡的人。她值得最好的,她應該無憂快樂,順遂一生。
於是他送上了自己的禮,在眾多賀禮之中,一隻不起眼的桃花木妝奩裡,有他親手雕刻著‘瑟瑟二字的梳子和信箋,信箋裡有一塊太子腰牌,以及一句詩,掌上珊瑚憐不得,卻教移做上陽花。..
他會護著她。
縱使看來,明月尚且自身難保,可只要東宮之位沒有廢黜,他就仍然還是太子,擁有在位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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