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懦劍俠避禍挖地道,破夢境薛樺斬麒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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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樺提著“銀月飛雪”,雙腳越走越快,直撲雪麒麟而來。土匪張牙舞爪地警告薛樺,不要再靠近他們的老大一步。薛樺嘴角露出一抹帝王般輕蔑的微笑。他低下身子,伸出長長的腿,優雅地轉了個身。薛樺輕盈地身姿和“銀月飛雪”在空中劃出兩個美麗的圓圈。圓圈的周圍瞬間升起一股強勁的風。霸道的劍氣裹挾著冰雪,如瀑布般衝向土匪和雪麒麟。
這一招便是“天問九章”刀法中的“悲回風”一式。土匪們從未見過如此威力巨大的招式,嚇得扔下鐵梨花母女,撒腿便跑。而雪麒麟卻巋然不動。它抬起頭,對著天空大聲嘶吼,接著伸出一隻爪子,硬生生地將薛樺的劍招接了下來。但它身旁的土匪們就沒這樣的好運了。他們被捲入薛樺的劍氣之中,化為了幾灘血水。
雪麒麟仍在嘶吼,它的身軀越來越大,足足比剛才大了一圈。鐵梨花絕望地呼喊道:“樺兒。快跑吧!它太強大,太可怕了!你打不過他的,趕快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永遠不要再見到它。娘求你了。”
母親絕望的呼喊,父親疼痛的嘶吼,姐姐悲傷的哭聲,和冰冷的風,凍結成鋒利的冰凌,刺向薛樺十九歲的心。此時此刻橫在眼前的敵人,不是一隻餓狼,也不是一個殺手,而是一隻身材巨大,如小山一般壓過來的神獸。雪麒麟面目猙獰地看著眼前的薛樺,彷彿就像在看一隻小貓小狗,隨便一爪下去,便可以將他碾得粉碎。
是啊,也許現在轉身逃走,還可以留下一條命,苟活著,很久很久。
薛樺抬起那張英俊的臉龐,一種堅定的目光從他那湖水般澄澈的雙眼中射出。那目光沒有山的偉岸,沒有海的廣闊,沒有天的高遠,也沒有地的厚重。少了精美的裝飾,亦沒有熱情地讚美,在清冷的世界裡,孤單地,微弱地閃爍著。但它的光芒卻又是那樣的堅定,彷彿是千錘百煉後仍不褪色的黃金,在黑夜中,生出火,生出希望,永不熄滅。
薛樺雙腳用力一蹬地,蹭的一下躍入空中,將銀月飛雪舉過頭頂。他一雙熾烈地眼睛狠狠地盯住眼前的雪麒麟,便如同緊盯著自己的仇人一般。
如果你是麒麟,那我便是翱翔九天的蒼龍;只要我的心還在跳動,那團火便會一直燃燒下去。它給我以勇敢和堅強,給我以無比的力量。從此恐懼二字不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
被薛樺舉在頭頂的寶劍,忽然變成了一團熾烈的火。接著一條巨龍從劍尖中飛出。通身火紅的蒼龍,將天空照耀的紅光滿庭。
薛樺深吸了一口氣,將全身內勁沉在丹田。他仰起頭,對著天空大喊到:“東——皇——太——一——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他奮力將銀月飛雪向雪麒麟揮去。那條劍氣匯成的巨龍,張開了血盆大口,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紅光。直插入雪麒麟的腦中。
利刃貫穿了雪麒麟碩大的頭顱。令人驚異的是神獸頭頂上的傷口並未流出鮮血,而是有數道刺眼的白光射出,直刺得薛樺睜不開眼。雪麒麟仰起頭,拼命地嘶吼了幾聲,四隻利爪在空中折騰了幾下,便撲通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
薛樺拼命睜開被白色強光刺痛的雙眼。他看見雪麒麟化作一團耀眼的白色光球。光芒一閃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漫天飛舞的雪花,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悽美而浪漫。
雪花緩緩落下,落在薛正,鐵梨花和薛瑩寫滿驚恐的臉上。薛樺轉過頭,滿眼深情地望著三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你們根本就不是我的爹孃和姐姐。
“我的爹爹薛正是正派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是天下第一莊傲雪山莊的大莊主。他武功蓋世,有力劈華山之勁,氣宇非凡,有兼濟天下之志,勇敢果決,有冠絕三軍之力,英明神武,有誅盡宵小之義。他是天空中自由翱翔,奮力搏擊的雄鷹,絕不是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螻蟻。
“我的孃親鐵梨花是人人敬仰的崑崙女俠,是雪魔刀法“天問九章”的傳人。她堅貞不屈,如青松傲雪,挺拔俊秀;她剛烈果敢,如燎原烈火,生生不息;她愛子如命,如黃牛舐犢,畫荻教子;她善良慈愛,如夏雨春風,滋養大地。她是武林中最卓越的女俠,蠅營狗苟之事她向來不齒。
“我的姐姐薛瑩是梅花劍法的創造者,是傲雪山莊的大小姐。她英氣逼人,長眉如遠黛;劍法秀麗,英姿勝將軍;容顏絕美,肌膚若冰雪;溫柔似水,雙眸似星辰。她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是我心中最堅強的姐姐。她就算死也要緊緊咬住仇人的喉嚨,怎麼可能為了一時的偷生便出賣了自尊?
“所以,父親,母親,姊姊,對不起!這三天,我竟然讓這樣懦弱的自己來扮演你們,折辱你們的英名。那三個懦弱的人根本不是你們本身,而是我自己心底深處的懦弱。爹,娘,姐姐,樺兒也要謝謝你們,是你們讓我看清楚那個躲在暗處,懦弱的,軟弱的,不肯長大的自己。是你們讓我知道自己還不夠勇敢,還不夠堅強,還沒有面對現實,面對世界的勇氣。
“但是,爹爹,娘,姐姐。現在樺兒長大了,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孩子了。雖然很痛苦,很難熬,但是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還有好多好多的人要去保護,我不能這樣死去,更不能這樣懦弱下去。
“所以,爹,娘,姐姐。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我還是要說,你們……你們早就已經仙去了。”
滾燙的淚水順著薛樺雪白的臉頰汩汩流下,滴在純潔的雪上,輕輕碰撞出心碎的聲音。他拼命地忍耐,緊閉著雙眼,想止住淚水。可淚水還是爬滿了他扭曲得如河道縱橫的臉。
薛樺覺得自己哀毀骨立,肝膽俱裂,腹痛難忍,如寸寸腸斷。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彷彿是在給自己劇烈抖動的心打節拍。痛苦,絕望,氣憤,恐懼的情緒和理性的思維在他的腦中劇烈地博弈著。他一次次地加重理性的砝碼,可稍一動搖,感情的天平又會偏向渴望逃避的一邊。終於,薛樺決心為理性再次重申最重要的砝碼。
他緊握著雙拳,用顫抖地聲音說道:“是的,你們已經死了,你們……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薛樺在心裡徹底宣告了理性的勝利,那股積蓄在心中的苦悶的氣無處發洩,壓在身體裡,如一團熾烈的火,燒得他疼痛難忍。終於,薛樺抬起胸膛,仰頭向天,發出了一聲悲鳴,而那股怨氣也隨之散入空中。
薛樺轉過淚眼婆娑的臉,看著爹孃和姐姐。苦難在這個十九歲少年英俊的臉上,在他如湖水般澄澈的雙眼裡,染上了悲傷的顏色。他依依不捨地望著三人。而三人此刻也已手拉著手,滿眼深情地望著薛樺。
忽然,從遠處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一個小男孩,他一臉幸福地撲到爹孃和姐姐的懷中。孃親和姐姐拉起他的小手,和爹爹一起向著雪花飛舞的遠方緩緩走去。小男孩鬆開姐姐的手,回過頭,向著薛樺微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又牽起姐姐的手,和他們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夜色那麼深重,像是暈不開的濃墨,被一直沉重地執筆的手,在嘆息中,染在天空的幕布上。大片大片的雪花還在紛紛揚揚地落下,像是悽美婉轉的文字,在空中交匯成憂傷的詩句。冰冷的空氣,穿過單薄的衣裳,透過肌膚刺入骨髓。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溫暖的,只剩下嘴角的淚。
忽然,遠方的天空爆發出巨大的光亮,刺得薛樺睜不開眼睛,恍惚間,薛樺彷彿穿過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走廊。過了一會兒,他才敢試探性地把眼睛裂開一條縫。那巨大的光亮已經消失,朦朦朧朧中,薛樺看見一個白髮老者正低頭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