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冒險搭救意中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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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飛燕幸災樂禍,咯咯笑道:“倒是老天垂憐,知道本姑娘在此受苦,便派你來這陪我解悶。”笑了片刻,覺此話不妥,慚愧地道:“你不該為我冒險。”
朱壽道:“為了姑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即便不能救你出去,能在此陪你解悶,哪怕共赴黃泉,我也絕無怨言。”
聽了此話,陳飛燕雙頰暈紅,羞得轉過身去,不再言語,心想著,朱壽小子對我倒是痴心,模樣也還過得去,只可惜武藝太差;轉又想那姓白的書生,模樣長得俊朗,武藝也高,只可惜跟塊木頭似得,也不知究竟對我喜歡不喜歡……少女之心,思緒萬千。
朱壽乃風花雪月的能手,更具風趣幽默的本事,不消片刻,又與陳飛燕說起話來,時而逗得陳飛燕咯咯而笑,時又惹得人噘嘴跺腳。二人交談甚歡,各自講了自己的事,又問對方之事,全然忘記身處獄中。朱壽忽道:“我與令兄既然兄弟相稱,不如也叫你飛燕妹妹如何?”
陳飛燕感覺被佔了便宜,挽袖便想揍那朱壽,卻發現過不去朱壽的牢間,氣得直跺腳:“看你乳臭未乾,該喚本姑娘為姐姐才對。”
一個要做哥哥,一個要當姐姐,二人爭論不下。朱壽道:“我倆不妨比一比年紀,我是辛亥年出生,你卻是哪一年出生?”聽了朱壽是辛亥年出生,陳飛燕高興地道:“這可巧了,我也是辛亥年出生。”原來二人竟是同歲,朱壽大喜,接著說了自己的出生月份和日期:“我是十月廿七日出生,你又是哪月哪日?”陳飛燕聽了,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朱壽小子,先喚聲姐姐來聽,本姑娘大你三個月多了幾日,乃七月廿……”忽想到男女定親之日,有交換生辰八字之說,便連忙住了口。
朱壽喃喃自語,輕輕細道:“俗話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女大男三歲是抱大金磚,女大男三月卻只抱了塊小金磚……”此話卻被陳飛燕聽了去,心裡想著:“什麼亂七八糟的大金磚、小金磚,從來只聽過女大三歲的說法,女大三月之說定是朱壽小子杜撰……這小子厚顏無恥,卑鄙下流!”卻不敢拿話反駁,只好裝作沒聽見朱壽說的話,心裡滋味也說不清是喜是怒。
月上柳梢,夜深人靜,陳飛燕交談的累了,先自睡去,朱壽卻無睡意。牢裡只留下張山、李司兩名獄卒看守,二人正喝著酒,針砭時弊,調侃天下。
張山忽問李司:“安化王揮兵十萬,討伐宦官劉瑾,依你之見,勝算如何?”
李司抿了一口酒,小聲說道:“看似師出有名,實則包藏禍心。”
張山趕緊讓其禁聲,自己卻接著又道:“安化王挑起戰端,少不了生靈塗炭,乃天下罪人也;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安化王不起兵,任由那昏庸無能的朱厚照當皇帝,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唉,當真是‘戰,百姓苦;不戰,百姓苦。’”
李司罵道:“朱寘鐇勝了也好,朱厚照勝了也罷,管他孃的誰做皇帝,老子只需天天有酒喝便好!”說完,與張山幹了一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朱壽被獄卒辱罵,不敢發怒,說道:“兩位大哥只說對一半,朱寘鐇包藏禍心不假,當今皇帝卻並非昏庸之主,罪魁禍首乃奸賊劉瑾。”等張山、李司看過來,接著又道:“張永統領神機營,谷大用提督西廠,魏彬總領三千營,以及錦衣衛、五軍營幾乎全部皇宮禁軍,皆為劉瑾黨羽;當今皇帝根基未穩,任由奸賊擺佈,只需時機一到,將奸賊剷除,皇帝自當勤政為民,還天下一個太平。”
二人聽後覺得有理,點了點頭,張山嘆道:“孝宗在位時,躬行節儉、勤於政事、驅逐奸佞、勵精圖治,天下百姓無不稱讚,只可惜英年早逝……若先帝能多活幾年,豈容那奸賊猖狂?”
思及父皇,朱壽悲從中來,不禁潸然淚下,隨又收起淚水,強自忍受,說道:“皇帝登基時,才十四歲,不僅遭劉瑾擺佈,還受百官譴責,天下人更不吝唾棄,我想皇帝過的日子,還不如普通百姓呢……”
李司微醉,胡言亂語:“小兄弟說的不對!皇帝日子再不好過,豈是平民百姓能比的?想那花不完的銀子,喝不完的美酒,還有後宮三千佳麗,即便讓我只做一天皇帝,死也無怨。”
朱壽搖頭苦笑:“正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就像李司兄弟說的,只需每天都有酒喝便好,兩位大哥,可否將酒賞我喝一杯?”二人與朱壽談得高興,賞了一杯。朱壽接過酒杯,僅嚐了半口,噗地一聲吐出,道:“這……這酒,豈是給人喝得?”二人大怒,正要發作,卻見朱壽摸出銀兩,說道:“這裡有些銀兩,勞煩兄弟買些好酒好菜來吃,剩下的權當路上的辛苦錢。”
張山接過銀子,足有十兩銀子,說道:“既然小兄弟豪氣干雲,我張山也不圖你的辛苦錢,剩下的銀兩,明晚再拿去買酒,如何?”
朱壽答道:“張山兄弟作主便是。”
一炷香工夫,張山買來酒菜,分給了朱壽一些,三人隔著牢房,吃著酒,談天說地,直呼快哉快哉。
三人熟悉起來,第二晚又買來酒菜同吃。朱壽嘴甜,兄弟長兄弟短叫個不停,忽問:“兩位兄弟當差多年,不知月俸能有多少?”
李司嘆道:“像我這等苦差,能有幾個俸銀,還不夠買酒的錢!”
朱壽又道:“聽聞牢獄裡當差,油水甚多……”
李司聽了氣不打一次來:“牢獄裡的油水是不少,都讓牢頭領了去,留給我的還不夠塞牙縫呢。”
張山也來訴苦,說道:“當差大半輩子,家裡連一件像樣的家當也沒有……”
二人吐了一肚子苦水,發了許多牢騷,這時,只見朱壽掏出一疊銀票,全是一百兩一張,遞給了二人,說道:“兩位兄弟且先收下,我有一事相求。”
張山接過銀票,粗略一看,約莫有十多張,激動地抖著雙手,又朝李司看了一眼,對朱壽說道:“小兄弟不說我也知道,我與李司收了銀子,必定會設法救你出去。”
朱壽道:“不瞞兩位兄弟,隔壁那位姑娘是在下的意中人,還請兄弟一併通融。”
二人聽了,顯得極為難,想要推辭又不捨到手的銀兩,囁嚅道:“此女……燒燬軍隊糧草,乃大罪,恕我……實在……無能為力。”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朱壽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遞了過去,說道:“這已是我身上全部財物,此玉佩至少能當個三千兩銀子,還請兩位兄弟幫忙則個?”
李司接過玉佩,見其白璧無瑕,晶瑩剔透,確乃上等之物,驚地倒吸了一口氣,與張山悄悄商議過後,說道:“有了這些銀兩,還當個鳥差,大不了從此隱姓埋名,遠走高飛……卯時城門才開,到時候換上公差服,我們一起逃出城去。”
卯時剛到,朱壽、陳飛燕換上公差衣服,同張山、李司一起出了城,雙方告別各自離開,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