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臻今日準備了兩篇講章,他洋洋灑灑講了半個時辰,將他的這一篇講章講完。

林紫蘇正要開啟另一篇,皇帝卻是突然叫停,說道:“範先生,朕大病初癒,今日就到此為止,下次朕再聽你的學問。”

皇帝不待範臻答應,說道:“先生吃酒!”

經筵上的套路都是固定,皇帝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如同尋常人家的端茶送客一個道理。

他身邊的曹守禮會意,當下高聲道:“翰林院供奉範臻通儒達士,賞銀百兩!”

皇帝繼位之後,一向對經筵甚是看重,十幾年來,每月的初一十五,從來沒誤過經筵的日子。

範臻自從入朝以來,對皇帝的生平研究甚多,聽皇帝貿然叫停了經筵,臉現訝色。

不過範臻雖然和皇帝沒打過幾次交道,但也算是見慣了市面,皇帝叫停自然有叫停的由頭,遂乖乖的領旨謝恩。

已近正午,皇帝沒有留人吃飯的念頭,起身離開了文華殿。

這日正是立秋節氣,雖說是一秋之始,暑熱依舊是未曾散去。

天上萬裡無雲,火辣辣的日頭掛在中天,在外稍作停留,便即汗流浹背。

外面驕陽似火,乾清宮裡卻是滿室涼爽。剛剛走了一段路途,皇帝有些乏累,在御座上坐定,端起了手邊的茶水飲了一口,笑問道:“丫頭,今日範先生所講,道理淺顯易懂,聽後可有什麼收穫?”

林紫蘇站在皇帝的身側,聽皇帝問題,也不客氣,和皇帝說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範先生所言,臣女聽後茅塞頓開,以往看書裡不明白的地方,從中也悟出了一些道理。”

“說說看。”

皇帝盯著林紫蘇,饒有興趣的問道。

“天下計程車子,平時言必曰尊聖學理,行必曰格物致知。然而自古都是知易行難,說來道理時,都是滔滔不絕,一旦到發號施令,就不知道如何去按著道理行事了。由此可知,天下大部分計程車子,只懂得大道理,而不懂得如何去踐行道理。”

“古語有云,聖人出,安河清,一千多年以來,安河沒有清過幾次,而除了孔聖人和孟聖人,天下再沒有所謂的聖人。若是聖人不出,難道天下就要大亂了麼?陛下與其指望著聖人治國,倒不如試試能人治國。”

“說的好!”

皇帝拍手讚道:“蘇丫頭,你的這些話,可真要讓那些人聽聽。看看這些人,天天在朕這裡滿口的大道理,到了緊要時卻一無是處,這樣的人,朕養著他們有什麼用?”

皇帝頓了一頓,又接著問道:“你可知,朕為何叫停了經筵?”

“陛下方才不是說了麼?”

林紫蘇眨了眨眼,問道:“陛下身子不適,可要臣女為您診一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