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失禮(第2/2頁)
章節報錯
昌國公夫人“嚯”地從椅子上躍了起來,一口火氣也不知該發在誰頭上,連連拍著桌子吼道:“辦個事都不利落,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見夫人又急又怒,又有兩個婆子移步出了花廳。不一會兒,院內的哭叫聲便停了下來,瞧著大廳內各位夫人晦暗不明的臉色,林紫蘇心下有些懊悔剛才走的慢了,這會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和梁婉怡悄悄地坐了下去。
花廳裡靜了片刻,梁太夫人輕咳了一聲,問道:“老大媳婦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昌國公夫人不以為然,氣鼓鼓坐回了椅子中,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泰哥兒那邊的一個丫頭恃寵而驕,兒媳教訓了幾句,受不了委屈就找您老來告狀了。”
梁太夫人剛剛聽出了一些門道,既然涉及到梁家長孫的骨血,那也顧不得梁家的面子了,於是冷著一張老臉,問道:“果真如此?那丫頭說懷著大公子的骨血,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昌國公夫人說道:“那是這賤婢為了逃避懲罰,胡亂說的,母親不必當真。”
婆媳倆正說著,又是一陣喧譁傳了過來,一名婆子扯著破鑼嗓子喊道:“大公子!太夫人和大夫人正在待客,您可不能進去......”緊接著一個男聲傳了過來:“狗屁客人!什麼人能有紅袖重要!”
林紫蘇和梁婉怡都聽出這是梁銘泰的聲音,緊接著就見梁銘泰拽著一名女子的手腕進了花廳,那女子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磕頭求道:“奴婢知錯了!求太夫人和大夫人饒奴婢一命!”
林紫蘇見這女子面容姣好,雖是一身丫鬟裝扮,身上比普通的丫鬟多了幾件亮眼的首飾,一雙美目淌著眼淚,顯得楚楚可憐,想來就是方才在院中哭喊的女子。梁銘泰不看花廳裡有哪些人,大步走到昌國公夫人面前,也不行禮,開口問道:“母親,紅袖到底犯了什麼錯,你竟要置她於死地?”
昌國公夫人一時氣結,指著梁銘泰說道:“逆子!為了這個賤婢,連我的話也敢違抗了是不是?母親可都是為了你好!”
梁銘泰這會兒存心想把事情鬧起來,進院子前還有意灌了幾口酒,膽子也大了一些,叫道:“我就不聽了,你能拿我怎麼樣!要是沒了紅袖,以後我就不娶親了!”
梁太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是怎樣的德行,生恐從她們的嘴裡跳出更上不了檯面的話,當下把手中的茶盅往桌子上重重一頓,指著紅袖道:“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太夫人平日裡雖不管事,但身份在那裡放著,她這一聲吼,昌國公夫人和梁銘泰皆是停住了吵鬧。紅袖朝梁太夫人又連連叩了三個頭,抽泣道:“奴婢懷了大公子的骨血,大夫人說不合規矩,讓奴婢把這孩子去掉。奴婢已經按大夫人的吩咐喝了三日的凌霄湯了,今日大夫人又讓廚房裡給奴婢送了馬錢子湯,這樣喝下去,奴婢哪裡還有命在呀!”
凌霄湯和馬錢子湯都是墮胎之藥。凌霄湯有活血調經之效,往往被大戶人家作墮胎之用,而馬錢子湯通絡散結,雖能達到墮胎的功效,但本性寒毒,體弱者服後,稍不注意便會命喪九泉。林紫蘇熟讀醫書,自然知道這兩味藥,她皺了皺眉頭,只覺這昌國公夫人一身小家子氣,毫無當家主母做派,教出來的兒子梁銘泰也不成器,心裡愈發對昌國公夫人輕視起來。
梁婉怡偷偷看了林紫蘇的表情,臉色羞紅,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下去才好。她凝了一下心神,起身道:“祖母,母親,你們處理府裡的事務罷,我有客人,就不在這裡相陪了。”說完也不行禮,拉著林紫蘇徑自出了花廳。
梁銘泰這才看到了林紫蘇,頓時瞠目結舌,呆立在原地道:“林……林大姑娘?”
自梁銘泰磨著自己求娶林紫蘇之後,昌國公夫人找人打聽了一番,覺得林家不過佔個康寧伯府的爵位,始終是鄉下小戶,上不了檯面。後來聽說林紫蘇在百花宴上顯了技藝,連皇帝都讚不絕口,她又覺難得這姑娘有文采,配自己的兒子勉強湊合,既然兒子喜歡,那遂了兒子的意思便是。
有了這些前提,林紫蘇出身不高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低頭娶媳婦嘛,門第淺一些也好,等嫁過來後反而容易被自己拿捏,要是娶個宮裡的公主,自己也供奉不起,想了幾日,越發覺得這門親事靠譜。
待拿定了主意,昌國公夫人又厚著臉去求了皇后,想請皇帝頒個賜婚的旨意。然而皇后本就不甚得寵,皇帝藉著立太子的由頭將皇后敲打了一番,皇后哪裡還敢再在皇帝面前多言?
見皇后那邊遲遲沒有回應,梁銘泰又鬧得厲害,昌國公夫人無奈之下,聽說女兒梁婉怡與林紫蘇關係尚可,就慫恿著女兒邀林紫蘇上門。一來是讓林紫蘇見識一下昌國公府的繁華,生了嚮往之心;二來也好在婆母和妯娌面前賣弄一下自己的眼光,鞏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於是就耍了個心機,命江嬤嬤守在門口,將林紫蘇接到了這裡。
經過紅袖這一鬧,昌國公夫人的計劃全部落空,梁銘泰還沒娶親,通房丫頭懷了庶子,這在哪家府裡都是一樁醜聞,偏偏強行讓丫頭墮胎的事,又當著林紫蘇的面被揭了出來,更讓她羞惱。梁銘泰哭喪著臉,問道:“母親,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昌國公夫人當眾失了面子,心裡極不舒服,梁銘泰這一問無異於火上澆油,她揮手抽了梁銘泰一巴掌,厲聲道:“你這個逆子!你愛娶誰就娶誰,以後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