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卡的營帳內,老人面如金紙,靠在墊子上,胸前點點血跡已經乾涸,旁邊的桌上放著一個空的湯藥碗。

梅朵坐的最近,大野靠在一邊,精神也很萎靡。

李子川進了帳篷,他並沒有拒絕百里風揚跟著,剛才曹安的行為讓他知道公私有別的道理,多一個人多一個見證,到時也好為駝隊周旋。

上前詢問了多爾卡的傷勢,奉恩校尉是突然襲擊,雖然老人也曾是莫臥兒金刀摩羯中的勇士,但只能=是勉強抵擋了一下,肺腑受傷不輕,怕是要調養段時間了。

梅朵拖了一條木凳遞給李子川,卻給了百里風揚一個白眼,這傢伙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一臉納悶。

李子川有些話到了嘴邊卻猶豫了,梅朵看著他那副樣子,眉頭微皺:

“想問什麼就問吧,扭扭捏捏的幹嘛?難道我們真藏了什麼禍心害你不成?”

多爾卡咳嗽了一下,微笑的說:“小川,今日你二話不說便替我們出頭,足見是把我當作真正的好朋友,所以,你想問什麼就問,老漢我並沒有什麼不可以告訴你的”。

李子川這才放下心:

“我絕不相信奉恩校尉的話,只是怕你傷後費神才猶豫了,多爾卡先生,你想一想,有什麼東西可能招惹那些奴才,或者有什麼人跟咱們有仇?”

多爾卡陷入了沉思,梅朵起身倒了一碗茶,遞給李子川。

見百里風揚坐在那兒有些尷尬,李子川順手遞給了他,梅朵掃了一眼,起身又倒了一碗。

百里風揚心說:又不是我主動要的,幹嘛用那麼幽怨的眼神兒看我。

多爾卡慢慢說到:“這次貨物一共兩份,其中大部分是哈蘇爾主僕的,在冷水鎮已經離開,當時驗看過,不過是烏塞爾拜佔特產的寶石還有香料,價值不菲,卻並不稀罕”。

“另一份麼?嗯,有佛國的盤香,沒有問題,哦,對了,如果說有些古怪的,就是盤香裡帶著一個木雕佛陀,大概四尺多高,用的佛國特有的碧檀,是巧匠所制”。

“這雕像有什麼不妥麼?”李子川問道。

“佛國篤信浮屠,千里送佛雕的事兒並不稀奇,可是問題在於這尊佛雕全身木製,一雙佛手卻是純金的,和黑中帶綠的碧檀截然不同,顯的十分突兀“。

“這尊佛像在哪裡?“

“昨日貨主已經提走,護衛就是送這批貨去陽關的”,梅朵跟上一句。

“多爾卡先生,貨物都走了我們暫且不管它,如今營地內必須要檢查一下,是否有什麼不妥,如果沒問題,我想請外邊的白馬金戈旗長前來核對,這樣就不會被抓住把柄”了。

“可以,我相信咱們駝隊的人!”

“好,我這就去請曹旗長過來,他與我熟悉,只要沒有大問題,他會幫我們的”。

事不宜遲,李子川讓百里風揚在帳篷裡等他,自己出去請曹安。

他一出門,梅朵一雙妙目就盯住了百里風揚,戲謔、鄙視、懷疑,目光復雜。

在百里風揚看來,面前的這個小女子除了對李子川之外,全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這會又對上了自己,怕是有古怪。

“喂,你,幹什麼的?”

百里風揚小心的回答:“在下百里氏子弟,來陽關從軍,哦,和李賢弟是同袍,姑娘有什麼不妥麼?“

“不妥,大大的不妥,說!那個使棍子的傢伙是你什麼人?”

“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士”。

“編,你再編!李子川本性純良,騙他還行,騙我?你當沒人看見你倆賊眉鼠眼,暗送秋波的樣子,他是你相好麼!”

梅朵越說越快,一張小臉做出兇狠的模樣。

大野在一旁忽的站了起來,雖然在病中,可他龐大的身軀在帳篷裡極具壓迫感,虎視眈眈的看著百里風揚。

梅朵擺擺手,示意大野稍安勿躁,似笑非笑的看著百里風揚。

長出了一口氣,百里風揚感覺到梅朵並非很認真的盤問他,總有些惡作劇的態度。

“姑娘好眼力,那個是家裡派來保護我的,早前跟李賢弟吹了牛,說我獨自闖陽關,所以不好意思直說,還請姑娘照顧些臉面!”

“哼!倒是個聰明人”,梅朵坐回椅子上:“我且看著你,有什麼不妥,割了你鼻子,最討厭小白臉兒”。

嗔喜笑怒,這一番表情變化,讓百里風揚心中一蕩,天下竟有這般女子!

剛一浮現這個念頭,馬上搖搖頭打消,這是李子川的紅顏知己,自己須謹守節操,想也是不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