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身體的協調性是葉白和林晨重視的方面,力量倒是其次。武館的莽夫鍛鍊弟子們也是照著肌肉男的標準來的,只不過莽夫從來沒打過葉白,他的弟子們也就秦雨贏了林晨,而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二人的優勢是靈活已經短暫的爆發力,短板便是後繼不足。一度被酒色掏空身體的葉白對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嗤之以鼻,聲稱若是跟林子裡待幾十年,誰都會像他一樣。自然不可能帶著女兒南奔的莽夫只能徒有羨魚情了。

陳勁松對林晨進行的鍛鍊,也就是提升身體力量。又跑又跳,又是倒立,又是蹲馬步。林晨很明顯地吃不消,但陳勁松總是讓他堅持到力竭倒下。一天兩天或許看不出效果,但陳勁松日復一日鍛鍊所得的成果顯示在他有蠻橫的身體上。

半個時辰後,陳淸璇站在院子的角落裡,看著不遠處擠在一張吊床上休息的兩個少年,問道:“玄策,你怎麼看待林晨?”

“無感。”

“為何無感?你看勁松對他倒是很照顧。”

“林晨身上並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對家族沒有影響。即便真的是安插進來的棋子,在這裡,他能做的、能獲得的,十分有限,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損失。大哥一向直爽,並無不妥之處。”

陳淸璇淡笑著說:“是機緣巧合,還是有所圖謀,這又有什麼分別呢?家族事務你們用心就好,我不參與。至少在這裡,父親的手伸不過來。你這樣想也好,這個孩子無需你去算計。”

陳玄策苦笑道:“姐姐倒是把我當成一個陰險的傢伙了,我可不會對一個小孩子起什麼想法。我來到這裡,不也是為了遠離那個旋渦嗎?”

陳淸璇笑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放開呢,反而天天盯著棋書看來看去?慧極必傷,不妨和你大哥他們一起多走動走動,不要悶在書房裡。”

休息了一陣的倆少年又開始了。

陳玄策說道:“父親身邊的助力實在太少,而且難以完全相信。我想日後,家族事務或許可以分擔得下。”

陳家長女對這個兄弟有點無奈,說:“玄策,你總是提起家族,可我問你,什麼是家族呢?是城裡的那座大宅院?還是背靠祖墳的祖屋?真說起來,除了父親不在,家族不就是我們幾個人嗎?你若是想替家族分擔,那就先好好地體會什麼叫親情。”

打著修行旗號躲到這裡的城主千金似乎在這一刻又有了人間氣。

陳玄策一愣,難得有些真心地高興,笑道:“姐姐大人教訓的極是。”

累得腳軟腿軟的林晨低著頭扒拉著陳勁松硬挾給他的各種鳥蛋,他以前可沒怎麼吃過這種又難剝又沒味道的東西,向來要麼是大魚大肉,要麼是紅薯黃瓜。但是陳勁松說這東西吃起來比大魚大肉健康不少,而且營養價值也差不離,他也就一個一個地往肚子塞了。

眾人沉默著進行著例行的早飯,突然,陳勁松誇張地喊叫道:“哦,天哪,倒黴的瑪尼神啊!我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佛慈悲、憐憫眾生的姐姐大人終於在此良辰佳日破了保持兩年的葷戒了嗎?”這一聲扯著嗓子活像公鴨腔的喊叫使得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細細咀嚼一塊雞肉的陳淸璇身上,即便以後者的心理素質之高,也不由得臉色一紅。

陳淸璇乾咳了兩聲,一臉平靜地說道:“林晨昨晚對我說,大師主張修行內心,而不是外在形式。不要大驚小怪的。”

陳勁松趕忙一臉正色道:“這說得有道理,姐姐做得很對,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我竟然膚淺地認為姐姐大人又恢復了從前的姿態,只是嘴饞而已了。”

陳清璇瞪了他一眼,這貨連忙掐斷了話茬。

林晨好奇地問道:“從前是什麼姿態?”

假裝認真扒飯的陳勁松忍不住想開口,剛說句“當年在那條街上……”,就繼續低頭悶悶地吃飯,眼神卻不老實地亂飄。

打斷弟弟不良發言的陳淸璇忙道:“哪有什麼姿態,快些吃,別涼了。”

陳玄策嘴角劃過一絲笑意,陳家老爺子插嘴道:“以前的璇丫頭可活潑了,就是這兩年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這麼著果然不能長久。”

老爺子的孫女連叫幾聲“爺爺”,才讓不經意說起閒話的老人再次端起一碗肉湯喝起來。

活潑?林晨難以從這個詞語聯想到昨晚還玄乎其玄的女人身上來。不再讀書的圖書管理員說過,本性難移,逢大變則易。陳勁松說過“姐姐突然搬到這裡來”,而且性格明顯轉變,那麼她身上一定是發生過什麼大事。什麼大事呢?自認為大於十三歲的林晨想不明白,這事自己有資格去說道嗎?

十三歲的林晨想,這種事情連十六歲的陳勁松都想不出來,那十三歲的自己就沒有理由去關心了。

陳清璇看著對面的少年對著盤子裡的鳥蛋發呆,以為他不習慣吃這種食物,夾了只雞腿給他。

林晨把腦子裡的想法先放一邊,開始消滅面前的食物,以後才能操心的事以後再說,早上的鍛鍊可把他累得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