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濬一家被朱友倫殺的事,蔣玄暉自然知道的,一個廢相,殺了就殺了,他倒也沒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對方看不過眼,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細節。

那邊,一幫文武被問的不敢說話,臉色慘白全是冷汗,這話可不好接,朱友倫在朝中說的那些,肯定瞞不住,詢問宮中侍衛、宦官就能知道,可一旦將話接過來,不就坐實了他們當中有人行不軌之事。

“看來諸位是不肯說了。”

耿青不擔心有人反撲,視線掃過一張張慘白的臉孔,看到秦懷眠時,目光轉開,負手走動起來。

“.......不過,兩日前,都指揮使可是來過耿某府上,他跟在下提過一些事,似乎城中一些人不滿梁王.......”

他眯起眼睛,與李曄錯過一個肩頭,一句一頓:“......意欲趁梁王不在長安,控制城池,佔據皇宮,囚禁陛下。”

一旁的李曄身子劇烈抖動起來,後方的文武眾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參與其中的如張文蔚、崔遠等人,幾乎站立不住。

“你到底要做什麼......”李曄使勁轉過脖子,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當然是替陛下抓出心懷不軌之徒。”

錯開兩步的身影,背對李曄,緩緩側過臉來,目光銳利,如鷹視狼顧之相,“好讓陛下安心當皇帝。”

言罷,陡然轉身,耿青看向群臣,聲音再起,猛地揮手:“吏部侍郎秦懷眠,你意欲謀害陛下,加害都指揮使,此事我早有懷疑,來人,將他拿下——”

人群之中,秦懷眠露出驚色,從未料到耿青會說出這番話來,頃刻,楊懷雄領數名騎卒上來,一把將他從群臣當中拖出,用繩索捆縛,秦懷眠沒有反抗,雙唇嚅動著,驚愕、呆滯的看著目光兇戾的耿青,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步兩回頭的被拖走了。

“陛下,事情已畢,可以回宮用膳了。”

輕飄飄的聲音從耿青響起來,猶如狠毒的刀鋒扎進心裡一般,令得李曄幾乎昏厥,立在原地許久,直到朱友倫的屍身被人抬走,兵馬撤出皇宮,他才被幾個士兵挾著去往後苑。

見到滿眼期待看來的皇后,李曄坐在床沿低低的哭了出來。

白雲劃過窗外。

成千上萬的巨大城池裡,陽光微斜正照進破舊的小窗,灑在潮溼昏暗的監牢。

鐵鏈拖動的聲音裡,屠是非開啟牢門進來,蹲在角落發呆的壯碩書生面前,將買來的一壺酒水遞了過去。

“其實......尚書令是在保護你。”

他這樣說道。

風吹過破舊的小天窗,天雲下的光德坊,回到書房的耿青沾了沾墨汁,落筆潔白的紙面,寫出一個個字跡。

“......為何要抓老秦。”九玉聽到這個訊息,不解的看著書寫的背影,他不急著等解釋,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救他......”

“朱友倫一死......這滿朝文武都要遭殃,將他抓起來,好過被砍頭。”

耿青看著紙上漸漸闡明的內容,放下毛筆,吹了吹墨跡,晾了一陣,讓人裝入信封,送到樞密使府上,轉手交到汴州朱溫那裡。

朱友倫死在皇宮,滿朝文武、皇帝都不能倖免了。

“之前不是說了嗎,血淋淋的多不好,看,現在用不著我們出手了,自有人來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