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無意,秋思問起:“今晚藝術節,我們班有人上臺表演嗎?”

謝吟年鞋尖有節奏地點地,渾身愜意,他點點頭,“有的——喬意柔。”

——

學校禮堂無法同時容納全校近七千師生,所以藝術節表演定在校園廣場,學校提前兩天便搭好了臺子。

六點多鐘,各幢教學樓學生按照安排有序進場,一隊隊人流從四面八方來,很快坐滿了校園廣場。

七點鐘,由主持人說完開場詞,表演正式開始,這次表演並沒有競爭性質,只是給這屆藝術節收個尾。

大多數節目是唱歌跳舞和樂器演奏,其中穿插了幾個中外語朗誦、話劇小品舞臺。

不得不說學校安排得很得體,在一首抒情歌曲之後,輪到了喬意柔的獨舞舞臺。

這是秋思第一次看喬意柔跳舞,她下意識去找謝吟年,但因為遮擋和光線,根本看不清。

她只能看得見舞臺上那個翩翩起舞,烏發隨舞姿甩動,向臺下撒下一片星星的女孩。

她大致能猜中此刻的謝吟年。

而另一邊的謝吟年暫且來不及多想,他只是看得不捨得錯眼。

臺上的她像一隻精靈,生活在明亮的森林,她身著翅膀,盈盈一舞,便落進了一場清夢。

而他,也總在趨之若鶩於這般恍惚的東西。

待到主持人宣佈演出到此結束,學生仍是意猶未盡,而且一想到回去或許還得上課,大家的心情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學生搬起凳子回教室,等所有學生都回到班級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了。大家回到座位上,抓緊這最後的時間聊天說話,盼望著老師來晚一點。

突然,所有光源消失,教室陷入黑暗。

學生們迅速反應過來,全班響起一陣歡呼聲,聊天說話的聲音更大了。

學校停電是少有的事,鮮少經歷,大家興致本就還高,此刻更是添了一把火。

黑暗裡,大家頗覺刺激,個個心中激蕩。而對於坐在一組的謝吟年一排,此刻突然而至的黑暗,讓人心底深處不易見人的陰暗都顯得亮堂了幾分。

一組靠走廊,外邊多少滲透幾點光進來,是以謝吟年這一排不算很黑,恰到好處的暗抹去了細微處的動靜,卻又保留了適當的真情緒。

七分真予以感情,三分假不宜示人。剛剛好的環境。

耳邊嚷嚷鬧鬧,謝吟年忽地問秋思:“假如你自己是個苦不堪言的人,你是希望別人像你還是不像你?”

秋思沒能料想到謝吟年這一出,她還在意趣沖沖地感受這個停電的夜晚,此刻卻不得不收心應對。

“我想想啊。”

她自然不會單純地只考慮這個問題本身,她更看重的,是他為什麼會如此問。

她當做他的一時深沉,不甚所謂,但依舊負責地深思,正式回答:“那要看是我什麼人。”

趁謝吟年琢磨她的話,她也突然想問:“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像你的人還是不像你的人?”

話一出口,秋思也有些懊悔,自己不夠三思後行,這樣的話竟也敢問,真不怕難堪。

謝吟年心中本就有對照,這是個很輕易回答的問題,他說:“不像我的人。”

他居然不猶豫地答了出來,秋思忽而沉靜下來。

她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或者說在特指誰,但她沒急著說話,暗自細想種種。

“那你有沒有想過……”秋思遽然住口,險些驚起一身汗。

謝吟年看過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