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梅蕭仁的額頭仍冒了一層冷汗,她人站在這兒,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闖。

梅蕭仁硬著頭皮走入堂裡時,可謂萬眾矚目,她埋頭拱手:“卑職見過大人。”

“你倒是來得早,卯正還沒到呢。”

梅蕭仁暗自皺眉,卯正本就沒到,鬼知道他們會提早……

陶府尹坐在案桌後面,雙手扶著桌面,晃著腦袋說:“諸位都看看吧,這就是新來的府丞大人,從宣州回來的大人們都贊他年輕有為,說本官撿了個便宜。”

兩旁的看了她幾眼之後便開始小聲議論。

“砰——”一聲,陶府尹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上,嚇得在場的人立馬噤聲。

陶府尹以渾厚的嗓音說道:“都嚷嚷什麼,還不給府丞大人見禮!”

周圍的官吏便紛紛轉向梅蕭仁,齊聲行禮道:“見過府丞大人。”

不等她說免禮,陶府尹便不耐煩地道:“好了,本官的衙門不缺人,但你既然來了,也不能吃閒飯,從今日起,就由你負責城防吧。”

梅蕭仁應聲:“是。”

陶府尹隨手一指她身邊的官吏,“你,一會兒將巡防紀要找出來拿給他看。”又轉而對梅蕭仁說,“本官給你兩日時間,兩日之內你務必將所有紀要看完,之後你便開始帶人上街巡查。”

梅蕭仁和那官吏都只能連連稱是。

聽陶府尹訓話訓到卯正,而卯正才是大寧的官吏該到衙門的時辰。

眾官吏各自散去忙自己的差事,仍舊沒人搭理還站在堂中的梅蕭仁。

有官吏出門後回頭看了一眼,與身邊人竊竊私語:“又來一個,不知道這個能堅持多久。”

另一人道:“越是年輕越是慘吶,府尹大人已是花甲之年,而府丞大人還沒弱冠,還沒弱冠就官至四品,府尹大人怎能容他。”

“可我聽說新府丞有魏國公撐腰,府尹大人也不給面子?”

“魏國公……”那人哂笑了幾聲,“如今的大寧,有陛下撐腰都不頂用。”

另一人又回頭看了看,長嘆一聲:“唉,你說他怎就不知審時度勢,偏偏靠了靠不住的山,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沒人給梅蕭仁引路,她便一路打聽,打聽到了她這個府丞該坐哪間屋子,裡面十分寬敞,只有一間房,一張書案,不用與誰擠在一個屋簷下。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個官吏帶著幾個衙役抬了幾口箱子進來,丟在她書案前的地上。

官吏指著箱子,勉強還算客氣地道:“府丞大人,這些就是近三年的巡防紀要,您先看,看了就知道以後該怎麼寫。”

梅蕭仁隨意拿起一本翻看,發現這略厚的一本竟然只是五天的記錄,所記的東西十分詳細,從每日出動了多少巡邏的官差,到官差轉了哪幾條街,理了些什麼雞毛蒜皮的瑣事……什麼都有。

從前她也見宣州府衙的官吏寫過類似的記錄,但都是簡明扼要的幾句話,用不著寫這麼複雜。而且從這些冊子的裝訂來看,應當不需要上報朝廷,只是拿給自己人過目而已。

從天明到天黑,屋子裡一直燒著炭火,但仍能讓人感覺得出天氣越來越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