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在門外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過去,裡面的人還商議得熱火朝天,她在外面已經近乎凍成了雪人。

等到門開的時候,堂內的暖意撲面而來,官員也魚貫而出,而她還規規矩矩地站在外面。

他們從她身邊路過,目光也都從她身上掃過,然後便結伴私語著離開。

等人走光了,她才看見堂內主位上坐的人,是一個鬚髮都已經花白的老者,其身著墨綠官服。

這也是她上任後將要穿的衣裳,不過上京府尹的官階比她高兩品,是個離硃紅官服只差一步的正三品官。

陶府尹不讓她進去,她就只能在外面站著,但她覺得陶府尹應當早已看見了她,不至於到現在還端著茶杯喝茶,不傳她入內。

起初她猜測陶府尹或許還在思量方才的事,暫且不想讓人打擾,可他在裡面喝乾了一杯茶,喚來小廝摻茶也沒喚她進去。

她就免不得將今日這出往一個詞上想,那個詞叫——下馬威!

“外面那個,進來。”

等小廝添了茶出來,梅蕭仁的耳邊才傳來這聲召喚。她趕緊理了理著裝,移步入內,僵著手朝堂上的人行禮:“卑職梅蕭仁見過府尹大人。”

“你就是從宣州來的那個……那個……”陶府尹皺著眉頭琢磨了一陣,好似恍然大悟一樣接話道,“通判?”

梅蕭仁沉眼答話:“卑職從前的確是宣州的通判。”

“能從宣州到上京,不容易啊,你從一個通判變成本官這衙門的府丞,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嗎?”

梅蕭仁渾身都冷,聽見他這話,心裡也跟著僵了一下,良久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從六品升至四品實屬罕見,此事想必已在京城裡傳開了,這些大人應當知道她能來上京靠的是魏國公,如果不是想要戲謔,又豈會明知故問。

“怎麼不答,是不將本官放在眼裡?”陶府尹靠在椅背上望著她,臉色比外面的天還要陰。

“回大人,卑職從宣州來京城,靠的是吏部的調令。”梅蕭仁從袖中取出調令,雙手呈上,“請大人過目。”

陶府尹略微沉眼看了看她手裡的冊子,並未打算伸手去接,慢吞吞地說:“調令本官就不看了,這東西你也做不了假,既然來了,那就先給本官收收心,別再惦記著你們宣州那一套,宣州那個地方,怎能與上京相較。”

“是,謹遵大人的教誨。”

陶府尹又繃著一張臉說:“到了本官這兒,一切得聽本官的吩咐行事,不可擅自做主,任何事都必須來想本官稟報,若敢隱瞞,本官定上告吏部,那你便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卑職不敢越矩。”

“還有,如今這兒就你一個府丞,今後你的差事不免繁重,若非起不了床,就不許告假。”陶府尹搭在椅子上的手悠悠地敲著扶手,繼續道,“交給你的差事,讓你什麼時候辦完,你就得什麼時候辦完,不許推脫,也不許交由下面的人做,今日事今日畢,本官第二日一早便會過問。”

梅蕭仁一邊應著“是”,一邊在心裡哀嘆,府尹大人的脾氣何止是比老李差一點,這與老李簡直是天壤之別,和府尹大人比起來,老李的脾氣絕對能稱得上是溫柔……

“明日一早,本官在這兒等你,再將你要做的差事與你交代。”陶府尹招了招手,“今日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