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爾虞我詐(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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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信不知陳青桐躺在床上,軀體不動,神臺卻明,將他句句聽得真真切切,心中冷笑道:“你惺惺作態,我就會感激你嗎?”時辰已過,啞穴自解,只是他心若死灰,懶得動彈叫喊,任由僕人婢女伺候,便如木偶一般,一晃就是幾天。
這一晚,婢女將羅帳放下,替他將被子蓋好,自去一旁聊天,卻不知陳青桐渾身正是漲痛不已,哪裡能夠安寢?只聽一女道:“小紅,此人快死了,為何莊主還要把他安置房中,扮作大公子模樣?”小紅噓的一聲,走到床邊,見陳青桐閉目微鼾,方才心安,低聲道:“我如何曉得?這件事你最好別知道,我也是如此。你見我問過誰來麼?”小蘭哼道:“你與張管家偷偷相好,以為我不知道麼?他是莊主心腹,什麼不知道?你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對你自是什麼也不隱瞞。快說,快說,我服侍這濁物,早已煩了!”陳青桐心頭暗道:“辛家莊的下人也是如此勢利,果然有其主便有其僕,沒一個好東西!”
小紅甚為得意,輕聲道:“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能告訴旁人。”小蘭道:“我的嘴風最緊,姐姐休要囉嗦。”小紅道:“聽管家說,黑旗幫幫主為人陰險毒辣,雖迫此人服下了‘極樂逍遙散’,又打他兩掌,只怕心中還有狐疑,會悄悄偷探。所以‘狸貓換太子’的好戲還得演下去。待十日之後,黑旗幫疑惑消除,便可將他扔進地牢與那老無賴住在一起了。”小蘭道:“不放他走嗎?”小紅笑罵道:“糊塗!放他出去作甚?把這個秘密說給外人去聽嗎?若是被黑旗幫知道了真相,再殺過來,你我只怕沒一個能得保全!”小蘭道:“呀,那是萬萬不能放他逃跑的。你我這幾日一定要好好看著他。”小紅冷笑道:“他此刻與廢人無二,怎麼逃跑?不過你我還是大意不得。”
陳青桐心道:“有她們看守,我想逃走,那確是萬萬不能。”轉念一想道:“我身中絕毒,莫說三月,只怕毒發,我性命只在旦夕之間,往哪裡逃?就算出得了這萬惡的辛家莊,到頭來還不是曝屍荒野?”身上的疼痛一陣更勝一陣,不覺呻吟出聲。忽聽得門外輕輕一響,只聽腳步細細,鼻息微微聞嗅一絲女子身上的香氣,片刻只聽有人輕輕一嘆,道:“我這便救你性命,只是若天命所限,要收你歸西,那也怨不得我了。”正是辛瑛的聲音。
陳青桐大驚失色,驟然睜眼,辛瑛剛及掀開蚊帳,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恐驚醒小蘭小紅,急忙點了二人睡穴,冷笑道:“正想趁你熟睡,報那輕薄羞辱之仇。”陳青桐奇道:“你不是要救我性命麼?”辛瑛輕聲冷笑道:“誰要救你?你早死早好。”陳青桐冷冷地道:“果真是我聽岔了,幾乎將你的驢肝肺誤作好心腸。你要殺便殺,來個痛快!”遂側過身子,不加理睬。辛瑛雙手叉腰,喝道:“好,我本要害你,看你如此執拗,我倒偏偏要救你。”陳青桐卻不相信,道:“莫說你救我不得,便是真有這華佗再生的本領,我寧願死去,也不要你救。”辛瑛冷笑道:“我只說救你,卻未說能夠救活你,但無論怎樣,你因此承受我的恩情,就是死了,也不能怪我。”
陳青桐怒火上升,方要翻身呵斥,全身劇痛,不覺啊呀一聲,重重倒了下去。
辛瑛臉色一變,旋即笑道:“小賊,不聽我的勸告,便是如此下場。”取出一根銀針,往他“巨闕”扎去。
這一針下去,正中陳青桐的氣血凝結之處,她輕輕捏按,針尖顫抖,陳青桐渾身疼痛果然略有舒緩。陳青桐道:“你懂得歧黃之術?”辛瑛道:“這有什麼,多看幾本醫術,又在木人之上鍛鍊良久,自然能夠出師。那莫不救自號神醫,不過徒有虛名而已,若與顧平之輩相較,便連替人家提鞋都不配。”陳青桐咦道:“顧平何人?”辛瑛卻不答他,又拔出一根銀針,道:“現下我要點你‘湧泉’,此穴干係腎氣,或能大效;尚要點你‘足三里’、‘膝眼’、‘內關’諸穴,疏通足三陽、足三陰之經絡,再以火罐燻貼其上,破凝除淤,扶正祛邪。”
陳青桐聽她說得頭頭是道,自己不懂醫理,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中一動,道:“我若是痊癒,你當怎樣?”辛瑛愕然一怔,眼睛一轉,沉聲道:“那還用說麼?你先前對我無禮,我胸中氣憤怎消?待除去了你體內的絕毒,治好落魂掌傷,我再取你性命不遲。”陳青桐機伶伶打了個寒戰,暗道:“好惡毒的心腸!只是我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待氣力恢復一些,毒消大半,不等你來尋我,我必先想個法子逃走,豈能滯留此地,任你胡為?”胡思亂想,卻覺得大腿、小腿、腳心驀然一陣疼痛,正是辛瑛試針。
她手法極不熟練,卻將陳青桐當作穴位木人,落針順利,便拍掌歡喜,若有差池,不禁嗔目蹙眉,抱怨嗟嘆,隨意將針插進拔出。落了幾針,只聽她咦的一聲,喃喃道:“這‘環跳’穴是扎還是不扎?”陳青桐道:“紮了怎樣,不扎又能怎樣?”辛瑛道:“若是扎對了,你腎經或能通暢;若是扎錯了,只怕氣血翻湧,反傷心脈。”猶豫再三,不能決定,牙關一咬,道:“罷了,今夜便到此為止,我明晚再來。”縱身跳出南窗,只聽窗外步聲細細,片刻再無聲響。
以後數日,每到子時辛瑛便要由窗而入,或是針灸,或是敷藥,或是火罐燒拔,或是煎熬草藥。陳青桐心地仁厚,暗道:“她如此待我,我怎能恨她?”那小蘭與小紅卻是詫異不已,彼此面面相覷,咦道:“這卻奇怪了,你我一覺睡去,任外面怎樣風吹雨打,都不能醒來。”
第九日,辛瑛正在施針,聽見窗外有人哈哈笑道:“果真是兄妹情深,可惜你回天乏術,想要救他,那是痴心妄想!”辛瑛吃這一驚非同小可,喝道:“誰?”順手抽出牆上的長劍,便要追趕出去。那人嘿嘿冷笑道:“你非我對手,何必自尋不快?看來此人確是辛家大公子了,我黑旗幫從此心寬,哈哈,哈哈哈哈。”陳青桐暗地一驚,道:“這不是那‘彎弓射鵰’麼?”他雖然厭惡辛信到極,到此也不得不佩服他廣智多謀,暗道:“難怪當年他與歐陽前輩並稱‘長江雙煞’,果然心地深沉,遠非常人可及。”側耳傾聽,窗外腳步聲漸漸杳然,想是他已然走遠。
陳青桐方自感慨,卻聽得嘎吱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幾人笑道:“此番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用擔心黑旗幫暗中偷看了。”卻是辛信、莫不救、吳千秋、辛芙與管家一干人等。辛瑛一笑道:“都是爹爹神機妙算、吳叔叔運籌帷幄、莫神醫教導有方之功。”看了陳青桐一眼,道:“也是他極力配合之力。”辛信冷笑道:“他求生心切,聽說你有妙法奇方,自然希望你能救他,你說什麼,他就幹什麼了。”
陳青桐本是聰慧之人,到此方才恍然大悟,顫聲道:“••••••好卑鄙!”想起九日來,辛瑛所為都是在騙他,不禁七分忿怒,三分辛酸,喃喃道:“三尺紅袖夜香來,一點毒芒蛇蠍藏。”辛瑛臉色一變,走到他的身邊,揚手便是一個耳光,怒道:“小賊,本小姐服侍你如此長久,猶嫌不足麼?口中嘟嘟噥噥胡說些什麼?”陳青桐臉頰火辣辣刺痛不已,冷笑連聲,只是半字不吐。辛信喝道:“好一個倔強的呆子,將他押去地牢,嚴加看管!”
兩個家丁應一聲,架起陳青桐便走。過得曲曲走廊,邁出半月圓門,便聞空中隱約傳來呼嘯之聲。稍時,便看一人從天而降,不待家丁驚呼,袍袖輕展,閃電出指,已封住了二人穴道,陳青桐愕然道:“你••••••你••••••你!”一連說了三個“你”字,那人將他挾在肋下,笑道:“我什麼?”飛身而起,竄上屋脊,在瓦片上奔跑得幾步,眼看四周無人,便停住身形,隱在翹簷龍口之下。月色之中,但見此人面色清矍枯瘦,不是“彎弓射鵰”繆鐵鷹是誰?
陳青桐驚道:“你,你究竟是誰?”繆鐵鷹冷哼道:“休問我是誰,那日在他家花廳不是見過我了麼?我才疑惑,你究竟是誰?竟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替辛老賊不成器的兒子送死?”
陳青桐這才將辛信的所作所為,前前後後的原委娓娓道來,苦笑道:“晚輩不過是一介過客,平白無辜逢此厄難,好不晦氣!”繆鐵鷹一拍大腿,道:“那日辛信的兩個女兒分別侍立你的雙側,我和大師兄便已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她們既是你的‘親妹子’,攙扶之下,袍袖遮掩,為何還會五指扣脈,牢牢摁住你的穴道?可見其中必然有詐。不想莫不救與吳千秋為了他家的寶藏,果真言而無信,竟悄悄摸摸地與之勾結,哄騙我黑旗幫。”哈哈一笑,頗為得意,繼而又道:“辛信的心機如此狡詐,恐莫不救床前施治,我等猶然不信,便吩咐他的女兒,好歹演出了一場親妹救兄的好戲,卻不知我心中生疑,並未離去,只是藏在一旁。他們歡喜之下,急急現身露蹤,正好合了我的揣測,有趣,有趣!”
陳青桐顫聲道:“如前輩所言,你們既早已看出了其中端倪,莫非所用之毒、拍擊之掌,也是假的?”繆鐵鷹搖頭道:“莫不救醫道高深,若用假毒,豈能毫無破綻?是以你中的毒,依舊真毒。”見他臉色發白,微笑道:“此毒雖與‘極樂逍遙散’症狀相仿,但配藥時卻少放了金錢子、百鳩草、漠紅花三味,所以不成絕毒,身體疼痛難忍、氣血翻湧折磨數月,勿需解藥,便可漸漸消除,並無大礙。那落魂掌亦非真正的落魂掌,本是七分猛力,三分陰柔,相濟合攻,但下手之時,卻換成了五分剛強,五分雌柔,決計不傷經脈。”
陳青桐聽他道明原委,心中稍安:“我若說大禍,也可說大福。”聽繆鐵鷹要送自己回地牢,道:“龍潭虎穴,我若進去,怎可逃脫?”繆鐵鷹冷笑道:“你怕辛老賊會關你一輩子麼?他一手遮天,以為能夠瞞我黑旗幫眾,焉能不得報應?”陳青桐想起昔日石元朗屠莊之言,脊背登時一片寒意,再不敢多言。
繆鐵鷹將他送到牢外,因裡面僅有可縛可不縛的歐陽伯一人,鐵鎖鐵鏈自然垂卸,不曾合上。待陳青桐進去,繆鐵鷹將鐵鎖封上,笑道:“辛信為人多疑陰狠,他手下也是一樣怙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敢去稟報、自尋麻煩?”他轉出不久,那兩個僕人果真如其所料,急急趕來,見陳青桐坐在地牢之中,如釋重負,相視一笑,齊聲道:“今夜平安無事,回屋喝酒。”
歐陽伯見他回來,便與其高談闊論,聽到辛信如此作為,恨恨不已,道:“他人品一向卑劣,你算見著他本來面目了!”陳青桐暗道:“你口沒有遮攔,我若是悉數相告,你一時快意,豈不將秘密洩盡?”只說繆鐵鷹是莊中請來的幫手之一,卻將他真實身份與對自己的一番言語隱瞞不提。
他身體雖是疼痛不已,或是吐瀉,或是眩暈,但一覺睡去,甚是酣甜。睡夢之中似乎聽見喧鬧之聲,不覺笑道:“石元朗帶人殺來,辛家莊從此不復存在。”只覺臂膀被人用力推搡,有人叫道:“快些醒來,快些醒來!”
陳青桐揉揉眼睛,見是歐陽伯,伸將一個懶腰,坐了起來道:“天亮了麼?真是好睡!”歐陽伯哭笑不得,道:“外面亂作一團,你倒是無比愜意。”陳青桐奇道:“什麼?”側耳傾聽,牢門之外,果真是雞飛狗跳,好不熱鬧。歐陽伯道:“是辛老賊的仇家來了?”陳青桐暗道:“黑旗幫好快的動作!”便在此時,見幾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來,開啟牢門,簇擁而進。一人道:“快些將門鎖上,如此陰暗潮溼之地、囚禁犯人之所,他們未必過來搜尋。”卻是三山齋齋主吳千秋。
陳青桐心中一凜,不禁豁然:“是了,黑旗幫人多勢眾,三位幫主武功高強,辛老賊一幫人抵擋不得,只好躲避。”再看辛信父女三人,神情惶恐之極,渾身顫抖,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有一個年輕男子,體裁羸弱,氣色蒼白。莫不救苦道:“只盼他們殺得疲憊,早些回去才是。”
歐陽伯哼道:“今日不知撞上了什麼大運,囹圄之所也變得這般熱鬧?”辛信大怒,方要發作,卻被莫不救勸阻,道:“辛莊主,此刻殺他,於事無補。”辛信勉強按捺,訕訕笑道:“我知曉大哥寂寞,因此特意攜帶家眷陪伴。”反手一刀,架在陳青桐的頸脖之上,沉聲道:“休要叫嚷!若不聽話,老子一刀砍下你的驢頭來。”陳青桐閉目不語。辛芙道:“爹爹,他恨透了我們,怎能聽我們擺佈?何不割下他的舌頭,致其斷音,便是惡人追循此地,他也呼救不得。”陳青桐怒極反笑道:“你這女童如此狠毒,當心長不大身體,以後嫁不出人家。”辛瑛道:“他說不得話,那也能哼哼,還是一樣有動靜的。”一手捉住他的肩頭,道:“你不會亂叫嚷吧?”陳青桐對她厭惡之極,扭過身去,道:“不嚷嚷!”似有幾分不屑,又有幾分揶揄。辛瑛道:“你還恨我?”陳青桐不言不語。
辛芙冷笑道:“你恨我大哥,不歡喜成為他的替身,平白受此毒害。今日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為何招呼也不打一個,實在太過無禮。”她牙尖嘴利,逼迫得陳青桐抬頭觀看,見那年輕人唯唯諾諾,縮在牆角一隅,狀若失魂,不禁大為詫異:“看他如此模樣,如何能在那留香院中,大發雄威,竟將石幫主的兒子打成不舉?莫非那石幫主治幫有方,但卻教子無能,虎父犬子,比辛老賊的大公子還要膿包不成?”轉眼瞥去,見莫不救與吳千秋神情不定,暗道:“繆三當家的說他們早已知我身份,不過是垂涎楊珏與‘小溫侯’呂堂兩位大俠留下的寶藏,方才相互勾結。此番他們寶藏未曾到手,反倒因此得罪了黑旗幫而被追殺,想來心中也後悔吧?”
他胡思亂想間,只聽得莫不救道:“辛兄,你無數家財,從此要被石元朗強奪,教人想來,委實氣憤不已。”吳千秋眼睛一轉,道:“不錯,可惜我們未曾早作準備,若是堅壁清野嚴陣以待,讓他們空手而歸,也是一大幸事。”辛信探頭往牢門外張望,見無人追來,心中稍安,道:“無妨,任他們燒盡一切財物,難遏我東山再起之勢。嘿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莫不救道:“我在辛兄後面奔跑之時,拾了一張紙,似乎是什麼地圖?莫非是辛兄不慎掉下的?”從懷中掏出一紙,遞將過來。辛信一愣道:“我放置妥當,怎會••••••”一手接過,一手不覺往懷中探去,陡見莫不救神情猙獰,忽然醒悟,方要作聲,只覺胸口一冷,早被吳千秋一劍刺中心口,莫神醫哈哈大笑,道:“寶藏地圖果然在你懷裡。”辛信重傷倒地,顫聲道:“你,你好••••••”莫不救哼道:“我好什麼?不用此計,怎能探得真正地圖的下落?”再復一劍,辛信慘叫一聲,當場斃命。
莫不救甚是得意,彎下身去,從他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黃布包裹,洋洋得意,大笑道:“有此寶藏在手,任他金宋兩國,隨意捐個大官來做,那也無妨。”驀然背心劇痛,但見他雙眼圓睜,前胸穿出一柄白晃晃的劍尖,血滴成注,卻是吳千秋突施暗襲。莫不救渾身抽搐,扭頭道:“你,你好••••••”吳千秋怪笑連聲,道:“我自然好。如此寶藏,只可一人專美,我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怎會不好?”用力拔劍,莫不救雙眼突出,軟軟倒下。辛家大公子見狀,驚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發足奔出,狂呼救命。吳千秋大怒,長劍甩出,刺入他後心,辛家大公子一聲慘叫,登時斃命,吳千秋罵道:“你這小賊,命在須臾,還要來害我?”急將黃布包裹放入懷中,一手提劍,抓著往外拖去。
辛芙驚得魂飛魄散,尖叫道:“惡賊,你要作甚?”
吳千秋冷笑道:“外面刀劍亂飛,老子正好拿你當擋箭牌。”辛瑛見父兄慘死,早已嚇得昏暈,竟聽不見小妹呼救,被陳青桐附耳大吼,道:“你還不救她麼?”方才回神,拔出長劍追趕過去。只是她武功與吳千秋相較實在相差太多,一劍刺去,被那吳千秋側身避過,翻身一腿,正中心口,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