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可以問一下週叔。”應覺隨口道,將地圖卷好放入包裹,說實在的,現在考慮尚且太早,要知道,這般動輒幾千裡的旅程,歷時須以月計,換而言之,可能待他到巫州時,夏天都過半了。

應覺策馬,迎著陽光,又加快了半分。

...

此時,鏢隊中,一輛載著滿滿舊傢俱的馬車上,一名年輕雜役正坐在車斗裡,聚精會神地盯著什麼。

在他面前,有好幾張地圖攤開放在一起,這些地圖極為詳細,以道之間的劃分為界,一道為一圖,標有各大州、州城、驛站、驛道、尋常道路等等,然而最為顯眼的是,其中那張江南道的地圖,密密麻麻以深墨著重加粗標註了許多地點,還有少部分標註的地點上打了一個問號。

這張地圖,是當初在永歌小鎮時交易的一部分,從那名鬼骨的叛逃者,白七手裡弄來的。

先前一直急於隱藏身份跑路,沒有仔細檢視這些隨身物品的意思,直到此時安然上路時,他才有空拿出來,只稍稍瞥了一眼,頓時呼吸一窒,愣住了,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白七怎會有這個?!

對鬼骨有幾分瞭解的他,認識那些標註,其意思是...據點。以此推測,這些少許的問號,想必意味著尚不確定,存疑。

可白七一個灰,哪怕即將晉升白,怎可能有資格持有這種東西?如樊圻那般身份還差不多,鬼骨規矩森然嚴明,等級之分猶如鴻溝,即使是白,也只能執掌其手下的那一畝三分地,而白七身為最低階的灰,竟持有包含好幾個道的據點地圖,這屬於大逾越之罪,若被上面發現,甚至會被直接處決。

年輕雜役呼吸急促,這數張地圖...價值難以想象。

雖然標註都只是一些低階據點,可這是江南道啊!無人知道鬼骨之根扎於何處,但江南武林無比繁盛,很多人推測在此地,萬一順藤摸瓜,摸出了藏得更深、更加重要的據點,甚至...是那條隱匿的根,怎麼辦?

這些地圖,若是交到合適、而又有足夠權勢的人手裡,足以讓鬼骨傷筋動骨。

怪不得要叛逃。年輕雜役心中明悟。

一想便知,白七的叛逃與其有著莫大的關係,手中有這東西,鬼骨容不下他,所以白七先下手為強,反了出去,鬼骨要懲戒叛徒,卻因為他只是一名灰,不會過於浪費地派太多人來追殺,至少那日在永歌時,並沒有派出一流高手。可若是這東西暴露,情勢便有極大不同,白七必將面對整個鬼骨的全力剿殺,再想算計假死,幾乎不可能。

可疑點是,這東西從何而來?一般成員,可搞不到這種可稱絕密的東西,而且,白七為什麼會將這個交給自己?

年輕雜役撓了撓頭,不得其解,正想著,似乎地面有些坑窪,車身忽然一頓顛簸,車上裝載的傢俱互相碰撞,發出“嘭嘭”的聲響。

“小羅,多看著點,別讓它們倒了!”外頭車伕吆喝道。

“好嘞!”年輕雜役大聲應道,迅速收起地圖,作為一個真正雜役般,將顛歪了的傢俱桌椅一一扶好擺正。

人選...年輕雜役默唸道。

要擁有足夠權勢與實力、敵視鬼骨這類專與朝廷唱反調的勢力、且能施以行動,有一個人,極為合適。

八方快斬大統領,風歸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