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消失。

巫雨清對於平行時空理論不是很認同。在她看來,就算有相同的父母、出生日期和外表,選擇不同,境遇不同,會導致人的不同。

所以她把自己定義為亡靈。她的到來終結了此世巫雨清的未來可能性,與其說重生,不如說奪舍,死的人理應消失。對死亡她沒有太多恐懼和不甘,這些年是白得的。

所以她一開始就把兩個宗政航分得很清楚。她認為他們是不同的人。她覺得相遇時間和地點的不同,當事人言行的不同,會帶來不同的結果。

可她還是被他攥在手裡。

她接受這是她逃不過的劫難,但不相信這是她的結局。

宗政航回家時,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管家說巫雨清晚飯吃的是沙拉,吃完後便去了樓上再也沒下來。

他在天臺上找到她。

她套了件灰色運動外套,帽子理好了,裡面衣服的領子卻翻起來。

宗政航抬手,幫她把這微小的不整恢複原狀。

巫雨清倚在欄杆上,看別墅區裡的樹林和遠處人家的燈火。小區太大,房子間隔太遠,物業的車都是四個輪的。

她記得自己有次遛狗,安保的車綴在她身後。她給宗政航打電話,問家裡阿姨出門遛狗是不是有三個人跟著。物業巡邏路過,看到她生氣的臉,降下車窗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是誰?”宗政航問。他聽到了巡邏隊長的聲音,聲調的細微變化,巫雨清知道他在皺眉。

“是物業。”她心累,沖隊長笑了笑,謝過他的好意。對方也看到了她身後隨著她的止步而停下的梅賽德斯,車牌號物業都認識。

隊長微抬帽簷,對她點頭致意,然後巡邏車就開走了。

“我們沒有時差了,對嗎?”她不再遠眺,轉頭看他。

他沒有回答,也不問她是怎麼發現的,只是將夜風吹亂的長發,輕輕掛回她的耳後。

“現在可以離婚了嗎?”巫雨清問,“你後來一定有自己的家庭了吧?不想闔家團圓嗎?”

你一定過得很好。世界對你而言是永不歇業的遊樂園,只有玩不玩的選擇,沒有不盡興的可能。

她明亮的眼睛這樣說。

一個帶給她幸福又賦予她痛苦的人,最後也不過是某人的丈夫和某人的父親。

故事的結局不外如此。

“我沒有組建家庭。”宗政航看著巫雨清。

他的眼神裡沒有代表謊言的閃爍,或者故作忠貞地逼視。

這雙眼睛在說沒有她就沒有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