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互相傷害到最後

荒謬。

她懷疑重生不過是自己中槍後沒有立刻死去的腦細胞幻想出來的。

幾秒的神經遞質,構建出將近十年的時空。

一個可憐人死前的幻覺。賣火柴的小女孩現代版。

他的眼睛怎麼能亙古不變?

如此濃鬱,像凝固的夜,裡面有億萬恆星,而她只能觀測到極少的部分。

在課堂上分享奶糖,他就這樣看她。

買了一屋子的熊,以為會得到她的笑臉,結果卻是拿著面巾紙幫她擦了好久的眼淚。她隔著熱淚發現他這樣看她。

把她關在房子裡,用花與寶石,還有即將到來的婚禮哄她高興,這樣看她。

回到過去,籃球場上得分,第一時間在觀眾席上找她,這樣看她。

爭吵。吃自己之外所有人的醋。

舞池裡的旋轉和相擁。

被罵也不改的偏執和霸道。

掀起她的頭紗。送禮物時一聲不吭地拿出盒子,又快速瞥一眼她的表情。

所有的時刻,所有的畫面,同樣的眼神,專注的凝視。

這就是破綻嗎?

黑色的眼睛等同於盜夢空間裡永不停歇的陀螺。

他的愛是過火的焦糖,嘗的時候舌尖是甜,舌根是苦。

愛怎麼能熬煮?

可他不管這些。

極端分裂的味道毀了味覺。

他不在意。他不是吃糖的人。

炙熱的糖漿漫溢,從口中流出,淌遍身體,黏住翅膀和四肢,變成琥珀,被他收藏。

睡前,巫雨清對宗政航提出了關於死前幻想和清醒夢的設想。

宗政航說當年上的哲學課她一定是忘光了,虛無主義是她當年非常看不上的一種哲學思想。

巫雨清為此寫過一篇計算在期中考成績裡的小論文。對虛無主義進行了分析,說這種認為一切皆為虛妄的想法,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會和享樂主義以及消費主義産生短路。

她寫得洋洋灑灑,對成品很是滿意,要和他的論文交換看。

當初對“人生如夢”嗤之以鼻的人,現在認真地思考人生如夢。

巫雨清在黑暗中漲紅了臉。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她好久沒這麼難堪了。

宗政航的記憶力非常好。他記得住一切,什麼人在什麼時候找他,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不管隔了多久他都能複述出來。

連瑣事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何況讀書和工作。

“既然你覺得這一切是幻想和夢境,”

宗政航顯然沒有因為巫雨清的沉默而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