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仰起頭看著這些經久不散的蟲子,既沒有辦法消滅掉它們,又沒有辦法好好保護於斯潭,不知道這種狀況還要持續多久,不由得眼睛一熱,手指有些顫抖。

於斯潭似乎是感應到她的無助,輕輕伸出手指握住安娜的手指,一句話都沒有說。

“斯潭,你要撐一會兒,想一想我們那時候在海上,想一想以前我們沒有畢業的時候在這個院子裡喝茶,辦舞會……”

安娜說著,一連串的淚珠噼裡啪啦地打在於斯潭手背上。

於斯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嘴唇蒼白而乾澀,輕輕點了下頭。

安娜看到不遠處的手機,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爬過去將手機拿在手裡。

“清河,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安娜抬起手背擦了下臉蛋,繼續摁著宋清河的號碼。

“清河,你是不是已經在飛機上了……”

仍然是沒有人接聽。

安娜細想了一刻,突然破涕而笑。

也好,最起碼清河安安全全地離開了。

安娜此時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俯身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好於斯潭,沉靜地閉上了眼睛。

機場。此時早已是稀稀落落的氛圍,有的乘客沒來得及登機,沮喪地捂著腦袋原地亂轉;還有一些人是剛剛送完好友,暫時不捨得走,零零散散地站在那裡等待著什麼。

宋清河乘坐的那趟飛機出了些問題,所有的乘客被迫滯留在機場,等待飛機檢修。

宋清河趁機打車去附近剛剪了頭髮,模樣十分乾淨利落,他將揹包放在一旁,坐在候機室裡等待著,心思放空,像是一個安安靜靜等待出發的大學生。

身邊有人來來回回地路過,偶爾有女孩子忍不住再次側目細看一下,最終又匆匆離開。

宋清河環顧了下四周,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而瘦弱,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雖然這人走路時刻意垂下腦袋避開眾人的注意,不緊不慢地穿過大廳,但身上那份儒雅的書生氣仍然是遮不住。

宋清河後背一怔,瞬間坐直了,目光頓時緊張起來。

這是……張慶陽?

他怎麼會在這裡?

宋清河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抓住旁邊的揹包,悄無聲息地跟在那人身後。

接下來五分鐘的跟蹤,讓宋清河無比確定,此人正是張慶陽,而等在機場外隨時準備接應他的人,是沈慢。

宋清河抓著揹包的手不由得一沉,腦中快速搜尋著自己離開前後的一連串事情:沈慢帶著於斯潭和安娜營救自己;於斯潭跟安娜離開對方單獨行動;於斯潭被沈慢中途帶走,並在最後時刻拎出來要挾自己,條件就是:自己必須回到A市尋找張慶陽……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沈慢明明是早已聯絡到了張慶陽啊!

宋清河心裡一跳,彷彿預感到了什麼。

他先打到車跟著沈慢的車來到一處住所,隨後記下這裡的詳細地址,催促司機儘快將車開回於家的位置。

宋清河揹著包下車,剛一開啟門,“嘩啦”一聲巨響,這院子似乎是鼓滿了氣的熱氣球一般,被宋清河這一推門的動作給炸裂了,裡頭的東西魚貫而出,將宋清河衝得一個趔趄,後退幾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