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吃鹹鴨蛋!我自己動手醃的,不齁,蛋黃油汪汪的,可口著呢!”

飯後,二叔特意支開了何叔和其它閒雜人員,在昏黃的小書房裡跟宋清河坐在燈下,促膝長聊這幾年發生過的事。

安娜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不外乎是“當年那場空難”、“安娜的身體狀況”、“簡安第一次出現”等等,都是關於她的話題。

又聊到何叔等人不在身邊時,安娜以簡安的人格出現,先後遇到的幾次險情,兩個大男人時而嘀嘀咕咕,時而長吁短嘆,豐沛的情緒讓安娜無法承接,唯恐下一秒兩人會衝出來抱著她痛哭流涕。

眼看都夜裡十二點多了,想必宋清河也回不去了。安娜請何叔幫宋清河收拾出來一個房間,特意跟自己的房間分隔老遠,以免相互打擾。

約摸又過了一個小時,安娜摘掉耳機從房間出來,猜測所有人都睡下了,才輕手輕腳鑽進漱洗室刷牙。

不料剛一推門,宋清河正一口泡沫地站在那裡盯著她。

“跑什麼?”

他一把將她拽回來,側著身子騰出一塊空地供她洗漱。

“二叔說,他這幾天就要回去了,老宅這邊又空下來。你要不要回我那兒住?”宋清河一邊刷牙一邊艱難地吐出這幾句話。“還有工作,年假馬上要結束了,跟我回醫院吧,你總得找點事情做。”

“我忙著呢!”

“忙什麼?一閒下來就整日裡亂琢磨。二叔說了,你要是再接觸什麼危險人物,下次回來就把你腿打斷,然後帶回美國去。”

話音剛落,安娜一口泡沫差點兒嚥到肚子裡去。

“你們倆今天在書房裡叨叨半天,就說的這?”

“嗯,你在醫院跟我一起工作,下了班途經百花街回我那邊住,二叔挺放心的,覺得你總算有個正經的樣子了。”

“你……”

“就這麼說定吧。”

宋清河喝了一大口水,咕嘟咕嘟漱完口吐到水池裡,這句話是剛剛兩人在艱難的交流中,唯一清晰的一句了。

隨著二叔的離開,簡家老宅僅幾天下來就恢復了以往冷清頹敗的模樣,沒有一絲人氣。

安娜自己覺得瘮得慌,跟宋清河回到了以前簡安住的地方。

簡安目前做的翻譯和助理工作,她不想接手,自作主張去醫院領了離職單,先斬後奏,宋清河從小黃那裡得到訊息後,幾乎當場崩潰。

總算是自由身了,從醫院出來後,安娜將批過的單子撕碎扔到垃圾桶裡,手揣進上衣兜四處閒逛,不知道去哪裡,索性徒步從百花街溜達回家。

剛走過街口,就看到對面有一個男孩子遠遠的站在紅綠燈下,似乎是在等她。

她上下打量一番,男孩子理平頭,衣著簡單舒適,挺拔的身姿應該是受過長年的訓練。前面就是警局了,她仔細一想,似乎想起一些事情。

大概是等不及她走近,男孩子跑過來領著她過了馬路,待站定後,抱了抱她,手指在她腰間收緊,之後似乎是顧忌到什麼,又剋制地鬆開了。

“簡安,這麼多天沒見到你了,你在幹什麼呢?”

安娜錯愕之下,聽他說出簡安的名字,知道是老朋友,但還是本能地做出了自保的舉動:一手製住他胳膊,一個轉身,來了個結結實實的過肩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