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這個時間節點,安娜應該已經到了簡家的老房子了。宋清河沒等到她的電話,想主動打過去,又偏想耐著性子等一等,看這丫頭心裡到底有沒有記掛這件事情。

此時,簡家老宅,安娜正在何叔的陪同下剛剛送走最後一批來拜訪的客人,踢掉拖鞋累癱在沙發上,百無聊賴。

簡家就是個生意場,人脈涉及各行各業,安娜從小就隨了二叔,不管是什麼人,見面就能搭上話,說幾句話就能讓人家留個好印象,因此,她們家在社交上從來不缺來來往往的大人物、新人物。

二叔這次回來,已經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隱瞞了行跡,但也逃不過某些機靈人物的耳目,還是有人帶了很多明面上的好東西來登門籠絡。

安娜心裡記著答應宋清河的事,抽空給他打電話報了平安,約他傍晚來家裡吃飯。

她貓在客廳裡,打算從那些早被何叔碼成一排的禮品中找些能做菜的料理。

“喲,阿拉斯加大螃蟹,叔,今晚就吃它了。”

“不急,你再找找。”

二叔揹著手彎著腰湊上來幫忙長眼,他這一雙眼睛雖添了細紋,但還是黑亮如豆,頗有精神。

“看,澳洲龍蝦,品相極好,燉了它!”

“謝謝叔!”

安娜找了口大瓦罐,足足燉了一大鍋肉蟹煲,跟宋清河倆人圍著煲一個勁兒的啃。

辣料放的多,二叔吃的直牙疼,剛開吃就忍不住放下筷子。

何叔遞了熱氣騰騰的白毛巾上來,二叔一邊擦手一邊忙不迭地把嘴唇周圍沾上的醬料都清乾淨,已經晚了,嘴唇被辣椒催得像塗了口紅。

“快快,給我換成牛肉麵吧!你們這些孩子們吃的東西,我真嚼不動了。”

安娜回到小廚房,不到片刻功夫,端了碗麵出來。

“二叔,裡面還給你臥了倆雞蛋,大補呢。話說回來,你既沒風溼又不痛風的,吃點兒蟹黃或者夾子肉也好嘛,整天吃麵,不膩啊?”

“丫頭,麵食哪有膩歪的?就這一道面,有幾百種做法,只要每天換個澆頭,我吃幾輩子都不會膩。”

這面是安娜特意在A市地道的老作坊裡定做的手工面,彈牙的很,就知道他好這口,時時備著。

二叔吸溜幾口面,舌頭和腸胃都順了氣,這才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出來,瞥見宋清河此時停了筷子,趕緊囑咐道:

“清河,你再嚐嚐這道菜,我特意另加的。芹菜、百合跟瘦肉放到一塊,葷油小炒,又好吃又不膩,可不比那辣颼颼的螃蟹好吃?”

安娜聽了這介紹,笑嘻嘻地幫宋清河往盤子裡舀了幾勺青菜,笑著道:“是啊,二叔做的飯都是食材本身的鮮味,我做的飯都是調料堆砌出來的,你選吧,吃哪個?”

宋清河面對這道小家子氣的送命題,毫不慌張,四兩撥千斤:“安安,吃飯要一筷子連一筷子吃才香,只要上了桌的,都是菜,哪個都得入口,可不敢挑食啊。”

一番話說的安娜忍不住要站起來捶他,倒是二叔聽的很開心:

“清河這孩子啊,從小我就喜歡,整日文文靜靜的,踏實肯幹,心裡有譜,就愛苦心讀書,要不是整日裡被你跟斯潭帶著渾玩啊……”

話到這裡,突然斷了口,就像突然斷掉的風箏線一樣,讓飯桌上原本其樂融融的三人頓時心裡一空,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二叔偷眼看了下安娜,兀自低著頭吃麵條,轉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