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保朝深思,也跟著道:“對啊,他們如若要拿下沙肅,必然會趁其不備,如今看來,很不好下手,且,兩國不和,他們如何能再輕易調兵呢?”

“這是虛晃一招,本質未變,還是想引我們轉移注意力,他們的心思,一直是登州,這一根刺,如同新宋之於南江一般,登州如果勢力強大起來,就能成國,我們的東海之濱就再也沒有安寧可言了。”沈可人再拜,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皇帝面色一變,由沉穩轉為深思,又伸手指了一下人群中的尉大有,緩緩道:“尉卿,你昨日呈奏朕的事,怎麼說?”

尉大有顯然是愣怔住了,回過神兒來深深一拜,“昨日呈交陛下的奏章的確言明要調派曲縣軍到西山,但也只是為了換回司馬暫時徵用的鄭縣屯軍……”

皇帝迅即打斷,直勾勾地看著他道:“你也說曲縣公垂暮,無人領軍,你奏呈許恪領兵,是不是打算,讓許恪直接替換了王馳?”

“陛下明察!”尉大有立時下跪,俯首請罪。

皇帝冷眼看他,心知肚明他做事向來是聽伯嶽侯更多一些,可如今,上庸詭詐,倘若朝臣再內鬥,國將危矣。他並不打算理會尉大有,而是直接對面前眾人朗聲道:“子肜和太傅的話,你們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朕也琢磨琢磨,如今,不適合大動干戈,曲沃分兵之後,趙縣軍備一直不足,也因此動了費縣的兵,膠縣與費縣自來一體,才給了登州可乘之機,由是看來,上庸自去年就開始籌謀,借北圩擾亂我們大魏,登州之事,不可再拖,無論如何要拿下尹出雲,徹底肅清登州之亂,”

“陛下聖明。”

他低眼看了看尉大有,還是鬆了一口氣,冷靜道:“尉大有,你執掌兵馬府多年,從未有失,如今無論你怎麼打算,朕都勸你一句,不要壞了大局,雖如今能用之人不多,可換掉你,還是有人能頂上去的,即日起,你選派幾名可靠忠勇之人,奔赴登州,接管膠縣軍。”

尉大有自知死裡逃生,如何不感恩戴德,旋即高聲回道:“臣謝陛下隆恩!必然辦好這件事。”

“起來吧。”皇帝揚了揚臉,看向殿門處,只見光影斑駁處,微塵漂浮不定。“那個許恪,既然你如此力薦,就調離八馬司,讓他去膠縣吧,但是至多給個都統的身份,明白了嗎?”

“臣,遵旨。”尉大有一身冷汗,喘息不平。

皇帝頷首,對眾人道:“太傅留下,其餘人,先回拜事閣吧。”

“臣等告退。”眾人紛紛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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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與沈可人交談許久,直到深夜時分才結束。沈可人出宮時還帶了一份聖旨,今夜的大魏,註定不得安寧。皇帝疲累一天,只覺身子酥軟,再無精力。如今他焦頭爛額,分身乏術,德妃又不像皇后那樣助力,什麼政事也不多說一句。皇帝不好強求,只能讓她多關心太子的學業。

“陛下,您喝口養神湯吧。”大責太監為他滅掉了一半燈火,又端上來一碗養神湯。

皇帝掩了桌上的奏章,輕嗯一聲,從大責太監手裡接過湯水來,略喝了幾口,好歹半碗喝下去,這才有些精氣神。“審山瀚,你說,太傅今日的計策,是否可行?”

大責太監聞言面露難色,忙道:“這,陛下可是難住老奴了,這事兒,老奴怎麼理得清?”

皇帝抬頭一看,見他頗有些閃躲,不覺冷哼一聲,拿手指點道:“你,你什麼不明白?”

“陛下,老奴真的不明白。”大責太監作勢退了半步。

皇帝伸出手來將他一拉,直接抓定,“老東西,你如今也和昭陽殿的一樣了,凡事不開口,張嘴只說笨,你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