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可憐孩子,大部分我都上門拜訪過,誰知家中大人第一句話竟是我們交不上私塾錢,不如就不去了,留在家裡幫忙也比讀那破書強。雖然是寄住,可也用不著這般刻薄,怎麼說也是親叔侄。”

裴遠野想起自己的前世,父母離婚後,自己不是沒在親戚家住過,寄人籬下的滋味其實可以很好過,但首先你寄的籬得是個好地方。裴遠野很不幸,他寄住的親戚每一個給他好臉色,但也算是幸運啦,能一口氣見識那麼多人渣,不容易的。

“親戚關係嘛,本就是脆弱的,這世道沒那麼多好人。”他頭上落滿雪花,少年白頭。

閒談起頗為有興致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裴遠野正笑得開心,那麼笑容僵在臉上,他猛地抬眼望向不遠處,感受到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正直勾勾望向這邊,獸意鋪天蓋地的洶湧,也就說明不止一頭。

雖是大雪大寒,少年背後竟沁出冷汗。

名劍雀唳鋒刃出鞘,劍鳴不止。

“張生,帶著孩子們跑!”

話音剛落,狼嘯驟起,打眼數十匹狼似是離弦之箭撲了過來,速度之快至少如今煉體境初期的裴遠野做不到。

“給我停下!”

裴遠野顧不上心頭有半分畏懼,飛身握劍,一劍捅穿衝的最快那頭狼碩大的頭顱,還未鬆口氣的少年便被一頭狼撲倒在雪中,呲牙咧嘴的想要咬住自己的脖子,腿部發力一腳將其踹了出去,很是嫌棄的擦了擦臉,咬人就咬人唄,流口水就是你的不對了。

“先生!”

張生那邊被三四頭狼圍住,他護住身後孩童,嘶吼呼救。

裴遠野腳步飛快,就在一頭狼按捺不住飛身撲向張生的同時,眼疾手快的他伸手攥住了狼尾巴,腳下飛雪轟然揚起,真氣外溢的他沉氣聚力,竟將那頭狼當成流星錘掄了起來,直到手中只剩下狼尾巴才停下。

“你們快回村子,這裡有我。”

裴遠野身上沾滿血色,腳邊流淌著紅色在雪映襯下更顯紅意,他繼續說道“張生,保護好這些孩子。”

“先生放心,在所不辭的義務。”

看著遠去的張生和孩子,裴遠野心頭才鬆了口氣,他們在這兒自己總歸很難放開手腳,劍氣凌然很容易傷到旁人,如今的自己還不能很好把控劍氣,說到底還是自己學藝不精。

回頭望向群狼,他笑道“大雪少年戰群狼,光是想想就很快意。”

劍身變得朦朧,一劍刺穿餓狼的軀體,收劍血橫流,他低伏身姿躲過前後夾擊,改用雙手握劍用足了氣力,像是遇到了極大阻力似的。

手腕青筋暴起,就在千鈞一髮,狼嘴很快要咬到自己的時候,那一劍從右往左猛然揮出,一抹綠色劍芒粲然爆炸,將所有狼都攔腰斬斷,空留滿地屍首和沖鼻子的血腥氣。

真氣忽然匱乏的少年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不得不用劍杵地,喘著粗氣的裴遠野扶劍坐下,繼而大笑,笑中滿是快意。

這一戰,是對少年這一個多月以來最好的證明,證明他有能力去保護一些人,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做跑的最快的那個想。現在的他更加明白周培元奪魁後的喜悅,這種最直觀的肯定很讓人自豪。

他笑著自言自語“可要好好跟老頭子和師兄們吹噓吹噓,少年戰群狼,一劍便將所有狼都斬殺,這般戰績到底是何方神聖才能做到呢?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大英雄,少年劍聖裴遠野!”

自吹自擂的少年笑得開心,一抹悠揚笛聲從山中傳來,裴遠野說道“看看,山裡還有人給自己伴奏,不愧是你裴遠野,帥!”

不出幾秒,他就笑不起來了。

山中發出隱隱震動,四面八方皆有狼似是潮水般湧了出來,村中慘叫聲驟起,一時間整座小村子都好似被狼潮淹沒似的。

在經過短暫愣神後,裴遠野心中暗道糟糕,步履不停的像村中跑去。

那些孩子,張生怎麼可能保護得住,眼前浮現披著狐裘女孩那雙大大的眼睛,他咬著牙再度加快了速度。

一定,一定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