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沒完?我今天是來比劍的,不是來和你討論案情的。”韓其辛不想再被王予牽著到處遛神。

“年輕人就是性子急躁,需知很多事情是要慢慢做的,太急只會讓人不滿意。”王予滿嘴開車,瞧見這人越來越不耐煩才拿起插在地上的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一旦拿起了劍韓其辛又變成了從容不迫的模樣,王予瞧得心底暗贊,劍宗弟子確實有些門道。

寒風凌冽,落雪飛花。

空地上積雪早有三寸厚,王予長劍在手,“承影”在這種四處潔白的環境中並不能發揮它的優勢,所以他再等,一動不動,等韓其辛出招。

韓其辛的劍也已出鞘,平舉到眉梢,靜如山嶽,他今天穿著的衣服很應景,一襲一塵不染的白衣,彷彿已融入了這無邊的大雪之中,整個人宛如老僧入定。

相較於差不多半年前林晚秋的那一戰,王予更加安靜了。

很快空地上的積雪有多加了一寸,王予劍上醞釀的劍氣越來越肅殺。

王予深知盛極必衰的道理,剛想要挪動腳步,換一個姿勢,卻發現他引以為豪的高明步伐已經邁不出去了。

因為韓其辛就盯著他的雙腳,那雙眼睛透過了劍鋒,讓目光也沾染生了鋒利,只要他一動,就會瞬間迎來疾風暴雨的侵襲。

面對這樣的對手,只要落入下風就很難取勝。

既然不能動,那就只能繼續等,他的破劍勢只有在對手出手的時候才有劍可破,才能發揮到極致。

韓其辛給王予外在的表現就是一位急躁的人,誰知這個急躁的人竟然比他還能耐得住性子。

王予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劍道高手了,而劍是需要磨礪的,他現在就在這場風雪之中磨劍。

他的雙腳已經趨於穩定,也不再想著如何去躲避,以至於他有招才可破的破劍勢,都快要忘記了,只餘天地一片寂靜。

寂靜到能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它們在融化,融化成冰水,刺骨的那種。

忽然王予長劍一引,分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也分開了攜裹雪花的寒風,突兀的一劍刺在空出,卻讓韓其辛不得不凝神應對。

平舉到眉梢的劍也跟著換了一個姿勢,變成了斜插眉梢。

王予身形跟著長劍,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長劍本刺在空出卻因為距離的變化,劍尖輕微上揚,自下而上的斜刺韓其辛的肩井穴。

凌冽的劍氣之中,片片雪花簌簌盪開,韓其辛彎腰的同時,手中的長劍也用出了相似的劍招刺向了王予的肩井穴。

王予長劍忽然變動走直線直刺咽喉,一招先,就是招招先,韓其辛要先跟著變化劍招同樣刺向他的咽喉,肯定不會有他快,王予堅信這一點。

韓其辛彷彿萬年不變的臉上難得的有了一次驚訝,身形隨風飄蕩想要脫離這一劍的籠罩範圍,王予卻絲毫不放鬆的跟著,本就高明的輕功,讓他的劍離對手的咽喉更近了一寸。

只要韓其辛繼續退下去,遲早會被王予的長劍插在咽喉上。

韓其辛一招失利,就知道自己輸了,只是沒想到輸得竟是他的命,他已經在腦海裡找了百八十種劍招,發現沒有一招半式能夠解除他所面臨的生死。

忽的身形一停,閉上了眼睛,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把生死的權利交給別人。

冰寒的劍鋒停在了他咽喉的一寸之處,韓其辛能感受到劍氣的森寒,只要王予願意,他就是山中的一具屍體。

劍宗弟子當面挑戰別人,死在了劍下,從來都怨不得別人,宗門也不會想著給他報仇。

王予長劍歸鞘,瞧了眼天氣,估計大雪還要下上幾天幾夜。

韓其辛緩緩地真開了眼睛,喟然長嘆,“多些手下留情,是我敗了。”

“你敗了嗎?”王予用手接著雪花,痴痴的瞧著,彷彿能夠看出花瓣有幾瓣,是公的還是母的,能不能生出小雪花。

王予感受著手指的冰涼,忽然體會到了一種叫做“寂寞”的感覺。

“好生無趣,回了,還是家裡的美人可愛。”王予突然笑了,他還有喜歡的女人,怎麼能夠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