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伯言之才,將來當也可為帥,可其眼下年幼,出謀劃策,他天資聰穎猶可為之,實戰帶兵,卻無絲毫經驗。

至於說袁術親自統兵數十萬跟魏武過招?

“......”

他可不想當袁十萬。

仗著前世飽讀三國,步步料人於先,謀篇佈局,壓住天下大勢為己所用,他或許可以。

可真論雙方擺開陣勢,統兵打仗,這個...非不願也,實在上輩子也沒這個機會能有這方面的經驗。

別說跟魏武對陣,他兩輩子加起來的巔峰戰績,也就此前仗著數值碾壓,欺負江東小朋友。

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昔秦王誅白起,高祖殺韓信,皆天下已定,大業功成,今九州亂而四海崩,正當英雄用武之時,豈有藏弓烹狗之理?

朕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之霸業,將來還需公瑾看在吾兒伯符面上,多多出力才是。

......

燭火將燼,宴會也終至尾聲,原本一場慶功喜宴,皆因長安大亂天子出逃,以至潦草收場。

群臣告退,袁術只淡淡吩咐楊弘,“近日,還需先生為我商榷內容,籌備予信諸侯之事。

也是時候給我那久未謀面的庶兄寄一封家書。”

“唯!”

楊弘走後,袁術又喚住太史慈。

“子義慢行,且隨我來見一位東萊故人。”

“東萊故人?不知袁公所指......”

太史慈心存疑慮,隨袁術行至一處小巧別院,未及近前,望見那獨坐窗下,對著燭火縫補衣裳的婦人,便已紅了眼眶。

袁術輕拍其肩,柔聲寬慰。

“術常言久慕子義北海救孔融之忠義,非虛言也!

南征劉繇之時,雖未至曲阿,心已嚮往之。

恰聽聞我庶兄袁紹長子袁譚治平原以來,排擠青州刺史田楷,四處攻城略地,念及當此亂世之中,孔北海尚不得幸免,又何況子義之母乎?

術心憂其安危,遂早將之迎入壽春,妥善安置,現今一切安好,唯常思念子義。”

“明公......”

一宣告公,情真意切,太史慈這才明白主公對自己何等器重?

更令他動容的是,曲阿之戰,袁術已接來其母,卻未在戰中以之相脅,戰後亦未恃之勸降。

此時,太史慈感到的並非所謂忠臣明主知遇之恩,而是一種他這等寒門出身,從未在世家高門身上感受的平等尊重。

此刻,他隱隱察覺自家主公似和當世諸侯有所不同,那是一種他無以言說,也從未體會的感覺。

那是於這亂世長夜之中,讓他們這等從未見過光的蛾子,奮不顧身也要守護的微弱火光。

“敢問明公之志?”

“其實我跟伯符說過的,只他總是不信。”

袁術那雙常年於主位上喜怒無形,積威難測的眸子,難得浮現一抹緬懷,亦或是憧憬之色?

“我這人心善,最是見不得世間有人親人離散、家破人亡。”

他淺笑看他。

“子義,你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