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順天應命,代天子以討不臣,江東諸郡,無不歸附,華歆所以敢據豫章而抗明公者,唯仗王公也。

今會稽已定,王公既降,華歆安肯守孤城而拒王師乎?

翻自不才,先次為明公說王公而未成,今願再往,為明公說之。”

術允之。

翻既去,不日,華歆遣使迎術,舉郡而降。

袁術知他於曹魏時先後任司徒、太尉,才幹非凡,且於豫章頗有民望,又素無割據爭霸的野心,遂仍拜他為豫章太守,以收其心。

果然,當華歆聽聞袁術竟如此信重於他,仍讓他治守豫章,不由動容,躬身拜曰:

“得蒙信重,歆敢不盡心竭力,以報袁公。”

公元195年,興平二年,十月!

自正月發兵南下,至華歆舉郡歸降,歷時十月,袁術平定江東六郡,坐鎮江淮,一窺天下!

十一月,回師壽春,閻象率群臣相迎,當此大喜之時,袁術即刻於壽春宮大擺宴席,以慶功封賞有功諸臣。

然而,其樂融融之宴會,眾人觥籌交錯之際,忽聞,馬蹄聲踏破,一聲“急報”通傳層層宮門。

壽春城門、壽春宮門、宴會殿門依次大開,只為那一聲“長安急報”,一封朝奏九重天。

來人似乎已沒了力氣下馬,幾乎是翻身滾入殿中,皮甲早已破碎如襤褸布條,左肩處觸目驚心的箭傷,流出的膿血混合著塵土凝結成痂。

“長安大亂,天子出逃!”

沙啞的嘶吼驚飛寒鴉,宮燈夜宴的大殿霎時間鴉雀無聲,這個自長安千里奔襲而來的死士,手中高舉那封《袁公親啟》的縑帛,裹挾一路風霜雨雪踉蹌走來。

耳邊歌舞編鐘的顫音戛然而止,手中酒樽輕擲於地,袁術搶步迎上,接過他死死捏住的帛書,高聲下令。

“來人,快,送去醫治。”

那人如釋重負般強撐著身體,單膝跪下。

“家主,一切如您所料,袁三,幸不辱命。”

“只你一人?另一件事呢?”

“袁一尚在他左右,讓我帶話回來:必不負家主所託。”

袁術眸光詭譎,微微頷首。

“下去休息,你等家人我已安置妥當。”

......

幾名甲士將人抬了下去,待袁術重回主位坐好,眾人眸光皆盯著他手中帛書,似乎都被那句【長安大亂,天子出逃】所震懾,等待著他看完內容。

於眾人目光灼灼中,袁術拆開書信一瞧,果然是劉繇言說長安大亂,天子出逃,請他匡扶社稷,保駕勤王。

信中不乏:【若我為三公,汝當為大將軍】之語。

熟知歷史的袁術對此早有所料,派死士假借押送劉繇入朝問罪的名義過去,目的其一,便是為了比其他諸侯更快也更精確知道長安之亂及天子出逃的詳細情報,以便他早作安排。

類似進京勤王,當大將軍之說辭,不過糊弄劉繇,以安其心,進而成就另一目的。

勤王,是不可能勤王的。

他可是淮南偽帝!

袁術,袁公路!

將帛書攥於掌心,袁術眸中浮現一抹不屑的妄尊,俯視群臣。

他嘴唇翕合,無聲低語。

“朕才是皇帝,朕才是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