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聽人言子翼舌辯之才,當世無雙,自比蘇秦、張儀,猶有過之。

我原是不信,只以為誇大其詞,今日方知何為合縱連橫,何為遠交近攻,古之能言善辯者,莫過如是。

聞名不如見面,子翼江左名士,名不虛傳。”

得戲志才這般稱讚,蔣幹嘴角難掩笑意,但他仍自強撐著麵皮,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戲志才看著這熟悉一幕,當真是既無奈又古怪,輕咳間試問之。

“子翼,可是還有未盡之意?”

“嗯~”

蔣幹昂首長“嗯~”一聲,這才面有凝重之色,壓低了聲音。

“不知戲軍師可知【奉孝】此人?應是一位不弱於您的當世智謀之士。”

戲志才不明就裡,只眸光緊盯蔣幹,意味深長。

“要說不弱於我,那必是郭嘉郭奉孝無疑,此人用謀鬼神莫測,即便是我也不敢言穩勝於他,當不在我之下。”

蔣幹聞聽此言,與自身於袁營中所見所聞相互印證,心下一沉。

想到值此危難之際,匡扶曹公大業,舍他蔣子翼,誰與?

他咬了咬牙,索性大著膽子,強自問之。

“那敢問若是戲軍師旦夕恐有不測,來曹營接替者可是此人?”

此言一出,戲志才勃然色變,他面上原先吟吟笑意,頓時煙消雲散,眼神晦明莫測,幽幽注視蔣幹。

“此事絕密,子翼如何知曉?”

蔣幹聽得此語,猶如驚雷乍響耳畔,最擔憂之事果然應驗,只覺心中一切線索完美串聯,整條事件鏈嚴絲合縫,再無一絲僥倖。

他滿臉不解之色,看向戲志才,“子翼斗膽問軍師一句,為何是他?怎能是他!

主公麾下人才濟濟,可接替謀主者眾矣,怎就偏偏是他?”

戲志才愈聽愈是心中警覺,只覺詫異非常,可見蔣子翼如此焦急神色,亦知其必有緣故,由是則耐心解釋。

“郭嘉字奉孝,潁川人士,荀文若少時好友,二人曾同行為伴,仗劍遊學,互相傾慕才華。

我之病體,眾人皆知,主公雖不便對我直言,但我為吾主謀事,豈能不為之計深遠?

經主公默許,我幾次與文若商議接替之人,文若提起奉孝,我亦知其才,時人無有不稱善者。

遂許文若以書信試其心,待我不測以為接替,不使主公臨時無計事者。”

言罷,戲志才雖是病態,目光灼灼有神緊盯蔣幹,其威勢仿若臨終護子的雄獅。

“此事只我與文若密謀商議,除告知主公外,旁人如何知曉?

子翼,你從何處聽聞此事,還不道來?”

蔣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長長一嘆。

“戲軍師,你所言郭奉孝者,此刻可在袁紹營中?”

“是又如何?”

戲志才眼底已有不耐之色,若非蔣幹先前剛離間袁術、孫策,順手又策反雷簿、陳蘭,也算忠心可用之人,他又怎與之言說此間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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