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美人狠狠咬了咬下唇,眼圈一紅,轉向孫嬪柔柔一拜:“皇上和靜妃娘娘教訓的是,臣妾知錯了,求孫嬪姐姐原諒。”

孫嬪大感痛快,就是被罰跪的三天,楚美人也沒向她說過一句軟化,此刻這人終於跪在自己面前請罪,孫嬪面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痛快,高傲的哼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麼。

只是齊燁不等她開口便道:“好了,罰也罰過了,你回去好好養著身子罷,朕得空便去看你。”

楚美人心中微微一鬆,面上並不表露分毫,再次行了個禮,盈盈退去。

尹靈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孫嬪,真真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明明孫嬪才是這件事情裡受委屈的那個人,皇上面前卻完全換了個位置,世人都會憐惜弱小,楚美人楚楚可憐的道歉,孫嬪縱使心中再痛快,也不該在皇上面前表現的那般明顯,反倒成了她得理不饒人,讓齊燁對楚美人頗多憐惜。

反觀楚美人,她可真是會洞察人心啊,知道靜妃不好惹,便一味的攻略孫嬪,引得皇帝憐憫,也算扳回一局。

不過要說這整件事情裡,收益最大的,或許還是靜妃。

“靜妃娘娘持身公正,遇事決斷,六宮能有靜妃娘娘主理,是咱們姐妹之幸。”楚美人離開之後,荷嬪笑吟吟的開口。

齊燁聞聽此言,亦是點頭稱讚:“不錯,頗有些你姐姐當年的風範。”

“皇上謬讚了”,靜妃不好意思的笑笑,“臣妾怎能跟姐姐相比。”

他說的姐姐自然是先皇后,靜妃本來在六宮之中口碑就不錯,又得了齊燁如此稱讚,愈發能夠服眾。

甚至有人覺得,皇帝這話裡有話,宮中久不立皇后,誰又能知道,靜妃不是下一個呢?

她本就是先皇后的族妹,家世不俗,如今得六宮歸心,皇上稱讚,想來應是最有可能的。

六宮諸人聞風而動,各種親近討好暫且不提,只說尹靈鳶回宮後不久,鍾秀宮便迎來了齊燁的一波賞賜。

雖然在殿上說賞賜的時候被靜妃叉過去了,但是尹靈鳶的功勞,齊燁還是記在心裡的。

今日的賞賜無外乎一些金銀珠寶、首飾衣衫,略供賞玩之物,大頭還應該在尹家,怎麼也要等到北疆傳回訊息和尹安祿回京之後。

鍾秀宮受賞也不是頭一回了,領了賞賜、謝了恩,登記入庫,旁的倒沒什麼,只有一盒“鴿子血”讓尹靈鳶頗為愛不釋手。

“把先前皇上賞賜的紅寶石給我拿來。”她抱著新得的幾塊“鴿子血”原石,吩咐道。

宮人應聲去了,不一會帶回來一個大大的盒子,開啟裡面全是一塊塊大小不一,形狀不規則的紅寶石原石,沒有打磨過的,最大的有成人拳頭那麼大,最小的也堪比鴿子蛋大小。

“每次皇上賞了東西,娘娘便獨愛這鴿子血”,寶笙笑著道,其餘珠寶首飾都收入庫房,按照尹靈鳶的話說,就是攢著以後換錢,唯獨這些大大小小的石頭被她留在外頭,還專門尋了個木盒子裝,“加上今日得的,有些裝不下了,可該換個大些的盒子。”

“我瞧瞧”,尹靈鳶笑眯眯的接過,“攢了不少呢。”

“可不是”,寶笙遞給她,不由好奇問:“娘娘攢這些,可有什麼用處?”

尹靈鳶拿出一塊舉高,在光線下細瞧,更顯出裡頭的紅豔透亮來。

“自然有用。”她笑眯眯的道。

從第一次得賞“鴿子血”她便突發奇想,用它們刻一副麻將,只是一副麻將牌一百多張,需要的寶石原料又豈止一兩塊,好在齊燁每次都有賞賜,她漸漸的攢了這許多。

眼看著石頭越來越沉,尹靈鳶尋思著先做著,免得越發沉重佔地方:“你去營造司看看,有沒有會雕玉器石頭的。”

“娘娘是想用這些鴿子血?”寶笙不解,“若是想製成什麼首飾,娘娘直接交代了,奴婢帶去內務府,他們都是做慣了的,自然給您做的妥妥貼貼的,如何會用到營造司?”

“不做首飾”,尹靈鳶只道,“你去尋個心靈手巧的匠人來便是。”

寶笙應聲去了,尹靈鳶便抱著一盒子石頭到暖棚裡去,因著齊燁時常來此辦公,暖棚裡面臥榻桌案都有,筆墨紙硯也是齊全的。

她把石頭放在桌案邊上,鋪展開筆墨紙硯,打算畫一畫麻將牌草圖,條萬筒風……她循著記憶一筆一劃的細細描摹。

“這裡不對。”

正畫的認真,冷不丁耳邊一道聲音,嚇得尹靈鳶一個激靈,手一抖筆端已然歪曲。

“你要嚇死我?”不滿的往身後一瞥,聿澤絲毫沒有嚇到人的自覺,手指毋自點著紙端:“這裡,寫錯了。”

尹靈鳶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不解道:“我在畫麻將,你見過麻將?”

“雖沒見過”,聿澤不由分說,站在尹靈鳶身後一點,將右手覆在她握筆的右手上,握著她一筆一劃重又寫了個“萬”字。

“但字還是識得的。”

尹靈鳶將這個字和自己方才畫的“萬”字牌做對比,果真發現自己少寫了一筆,且自己的字歪歪扭扭,反觀聿澤寫的,方方正正,對比之下美醜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