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賈正書撕毀合離書,時隔多日,錢家人才終於再次見到了賈正書的人。

錢老爺心中猶嘆,很多事情就像做生意,不觸及對方的利益,別人才懶得搭理你。

在場的不只有錢老爺和夫人,甚至六娘也在,是她自己要求出來直面賈正書的,尹靈鳶坐在旁邊。

“六娘,鬧到如今這地步,你可滿意了?”賈正書諷刺的看著錢六娘。

後者冷冷道:“若你當初不撕毀合離書,怎會有今日,說到底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賈正書冷笑,“是,我錯的是當初就不該娶你這個攪家不賢的媳婦兒,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一些事端。”

六娘被這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原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可還是會被男人的一句話氣的發抖,尹靈鳶感受到她的顫抖,不由握緊她,開口:“這話在你心安理得享受六孃的嫁妝的時候怎麼不說呢?在你們一大家子都住在六孃的二進大院兒的時候,可曾想過後悔娶她?”

賈正書冷冷的盯著她,說到底這事情還是因為那日誤撞了這位尹姑娘,以至後頭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你一個外人,卻來攪合旁人的家事,難道拆散了我跟六娘,你就開心了?”

“賈正書,你少模糊重點了”,錢六娘勉強壓下了心底的怨怒,厲聲道:“本就是你我之間的恩怨,若不是尹姑娘,我不是被你打死,就是被你們賈家吞掉所有家產後,再被你拋棄。”

“哼,你若能賢德一點,我自會與你相敬如賓”,賈正書理所當然的道,“男人在外頭的事,偏你要問東問西,你去打聽打聽,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人家主母都是主動把大丫頭納給丈夫的,偏你不一樣,我略看上一眼,你就甩臉子給誰看呢?”

錢六娘強忍著眼淚吼道:“賈正書,你混蛋!”

此言一出,賈正書彷彿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忙不迭的道:“你看看,哪有妻子這般辱罵自己夫君的?我有秀才功名在身,過兩年秋闈,自是能中個舉人老爺的,到時候莫說是定州,便是帝京的名門閨秀也是娶得的,而你,離了我,還指望著誰會要你一個破壁嗎?”

“你……”六娘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尹靈鳶忍不了了,站起身便要出手,卻有一個人比她更快,錢夫人幾步上前,揚起胳膊便揮到了賈正書的臉上,寬大的衣袖帶著風,將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的賈正書掃了個趔趄。

“你敢打我?”賈正書直起身子,滿眼的難以置信。

“我不止要打你,還要撕了你的嘴。”錢夫人咆哮著,像一頭髮瘋的母獅子,追著賈正書就揍,扯頭髮、撓臉、掐胳膊,市井潑婦能用的招數她全用上了,打的賈正書抱頭鼠竄。

“我女兒便是那通透的碧玉,偏叫你蒙上一層陰影,離了你自是美玉無瑕”,錢夫人一邊打還一邊罵,“反倒你這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畜生,貪圖妻子嫁妝,看誰日後還敢嫁?還想考舉人?還想娶名門閨秀?做夢去罷,你當我女兒瞎了眼,帝京的名門閨秀們也都瞎了眼嗎?”

“你這個潑婦!”

“野蠻!”

“我要去官府老爺那裡告你!”

賈正書抱頭鼠竄,嘴裡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

錢夫人畢竟是個女子,且又上了年紀,全憑一時氣憤暫時佔了上風,錢老爺擔心賈正書反應過來自己的夫人吃虧,看差不多了,連忙上前攔阻,喚管家進來拉架。

不過這拉架也是拉偏架,錢府眾人都恨這個賈正書牙根癢癢,管家趁機踹了他好幾次黑腳,才終於將兩人分開。

賈正書是頭髮也散了,衣裳也亂了,再不復方才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你們……你們竟敢公然毆打秀才”,他捂著被扯破的嘴角,血腥味湧進嘴巴里一陣腥甜,賈正書使勁呸了一口,惡狠狠的道:“我一定要去官府那裡告你們!你們闖我家門,傷我老母,我便是拼著這身秀才功名,也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好啊,你去告啊!”錢夫人惡狠狠回罵,“咱們就在這等著你告。”

錢老爺卻不似夫人和女兒般激動,愈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愈發冷靜,賈正書是秀才,若真將此事鬧到官府,會是個什麼結果,誰也說不準。

錢老爺看了一眼尹靈鳶,雖說有這些人在,但他們始終沒有明確身份。

“賈正書”,錢老爺清了清喉嚨,緩緩道:“你今日來定也不是奚落的,到底是怎麼個主意,直說便是。”

賈正書本來也是打算好了才來的,本想秀一番優越感,誰知錢夫人直接就動上手了,他渾身都疼,此刻也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接道:“合離不可能,我可與她休書一封,但是嫁妝必須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