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劍自去回稟不提,只說尹靈鳶跟著齊燁進了內堂,眾人十分有眼色的拱手告退,自去歇息,韓風提刀守在門外。

楚美人磨磨蹭蹭的不欲離開,想要看毓妃娘娘的好戲,順便添把柴加點火。

熟料齊燁只是平淡的一句:“你也先下去。”把她也打發走了。

尹靈鳶看著空無一人的內室,終於有了點小小的忐忑。

“我要跪下嗎?”她試探著請示老闆。

齊燁本來氣她不顧自己的安危,想要好好訓斥一番,聽了這句頓覺哭笑不得,他勉強繃著臉色,沉聲道:“你說呢?”

我說當然是不要了,尹靈鳶腹誹,誰願意有事沒事給別人下跪啊。

“其實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真的。”尹靈鳶舉起拳頭握了握,自信滿滿的道,“公子忘了北五所的事兒?我一人獨挑眾太監。”

齊燁噗嗤一聲笑,再也繃不住冷臉。

尹靈鳶看他笑了,頓時放了心,看來是不用跪了。

雖然不生氣了,但是教訓兩句還是要的:“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當別人都奈何不了你嗎?內宮太監又怎能同外頭的強盜匪徒相提並論。”

“皇上治下清平,這安樂盛世,哪裡會有什麼強盜匪徒?”尹靈鳶瞅準機會,拍老闆的馬屁總不會錯。

“就你會說好聽的”,齊燁氣消了,最後沒什麼威懾力的警告道:“下次再如此,朕必定好好罰你。”

尹靈鳶不接他這個茬,反而道:“公子您是不知道,那賈正書有多惡劣,他硬拖著不肯合離,還用妻子的嫁妝錢贖了個雅妓做妾室,我是實在氣的狠了,才派人去把六孃的嫁妝搶回來。”

“確實無恥之極”,齊燁一向不耐煩管別人的家長裡短,但這件事聽尹靈鳶從頭給他說到現在,難免有了點同理心,“其實何必這麼麻煩,朕直接命當地知州出面,解決了就是。”

算算聖駕這兩日也快到了,齊燁估摸著自己這身份也瞞不了多久。

尹靈鳶卻搖頭:“一棍子打死有什麼趣,這樣的人,就是要他一點一點失去他自以為擁有的所有東西才暢快。”

鈍刀子割肉,才更痛苦不是?

回到正廳的時候,錢六孃的嫁妝已經全運回來了,錢夫人帶人盤點,小紅說著他們去搶嫁妝時候發生的事,時而氣憤,時而暢快。

見到尹靈鳶來,眾人忙停了手中的活。

“怎麼樣,可有少什麼東西嗎?”尹靈鳶看看這些各色金銀玉器,不得不感嘆富家女出嫁的排場。

“大頭的都拿回來了,其餘金銀首飾等,就當是餵狗了。”錢夫人暢快道。

錢老爺卻開口,將下人們全打發出去,他拉著錢夫人和六娘,噗通一聲給尹靈鳶跪下了:“多謝姑娘大恩,助小女脫離苦海。”

尹靈鳶一愣,隨即將人扶起來;“老爺何必行此大禮?再說這事情尚未解決,您這謝未免來的太早了些。”

“無論如何,尹姑娘同咱們非親非故,能出手幫忙,便是對錢家莫大的恩典。”

“老爺不必客氣”,尹靈鳶道,“是你的善心收留我們住宿,我才能幫到六娘不是?”

彼此客套幾句,尹靈鳶便告辭回去休息了,她只是來看看嫁妝搶回來多少。

“六娘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吧。”錢老爺又道。

“那女兒回去了。”六娘行禮告退。

屋裡只剩下錢家二老,錢夫人疑惑的開口:“老爺方才為何……?”

“你以為這位尹姑娘是何等人物?”錢老爺不答反問。

“這……”錢夫人擰眉思索,“看她行止氣度,必不是個尋常人家的姑娘。”

錢老爺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道:“定州的仙客樓聞名已久,相傳它背後的東家是宮裡的娘娘,而仙客樓的東家咱們都知道,是姓尹的。”

“是啊,那又怎……”錢夫人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尹?尹姑娘?老爺的意思難不成是說,尹姑娘是……是宮裡的娘娘?”

錢夫人自己都被這猜測嚇了一跳:“不,不可能吧。”

宮裡的娘娘誒,怎麼會住到自己家?還如此的平易近人?

“本來我也不敢往這上頭想”,錢老爺道,“可是今日尹姑娘的兩位護衛幫著抬嫁妝回來,我無意間看到他們的佩刀,刀柄內側都刻著一尾小魚。”

“小魚?”錢夫人愈發不解。

“魚即‘御’”,錢老爺解釋道,“若我所料不差,他們並不是普通的護衛,而是御前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