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凱來到外廳,只見靈堂前匯聚著黑壓壓地一大片人。

薛文凱大致地看了一下,除了周懷仁、周強兩父子,剛來的這些大都是平日和周懷仁關係比較親密的頭人。

“各位叔伯前來,小侄沒能及時迎接還請見諒啊。”薛文凱闊步迎了上去,畢竟來者是客,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足的。

見到薛文凱、薛文成兩兄弟到來,周強率先急切地衝了上去,大聲問道:“薛文凱,會長的印信在哪裡?這可不是你們薛家的私人之物,你可別想藏起來。”

周強的聲音很大,靈堂前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薛文凱和周強這邊。

果然是來者不善。薛文凱知道周懷仁這夥人今天肯定會鬧出么蛾子,但也應該是先虛情假意地弔唁、慰問一番再轉入正題吧。沒想到這個周強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剛一見面就索要會長的印信。

“豈有此理!會長的印信也是你這個小輩能問的嗎?薛會長屍骨未寒,你們就想在靈前鬧事不成?!”會中一位和薛彥明關係較好的長者生氣地喝斥到。

這番斥責引來了眾人的議論。畢竟這裡是薛彥明的靈堂,人死為大,人家還在辦喪事你就上門鬧事,於情於理也是說不過去的。因此許多人還是覺得周強的做法不太厚道。

見眾人議論,周懷仁站了出來對薛文凱笑道:“文凱賢侄別見怪啊。周強現在負責著會里的行政事務。老會長雖然走了,但是會中還有好多事務需要繼續,周強過問一下印信的事也是職責所在。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也是出於公心啊。”

經周懷仁這麼一說,那些跟著周懷仁一同前來的人也紛紛發聲表示贊同。

薛文凱見對方指黑為白如此咄咄逼人,立即被氣紅了雙眼。但是周懷仁這話屬於綿裡藏針,雖然傷人卻讓人找不到回擊的著力點,讓薛文凱一腔怒氣無處發洩。

“印信自然是由會長保管,我們何曾私藏?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周強絲毫不給薛文凱面子,步步緊逼道:“印信是由會長保管,但薛會長已經走了。在選出新會長之前,自然應該交回會里。”

這時,薛文成走到周懷仁面前,語氣恭敬地說道:“各位叔伯好,我是薛文成,不知道各位叔伯還認得小侄嗎?”

周懷仁大量了薛文成一番,笑道:“原來是文成呀。有些年沒見到了,想不到成熟了許多,真是一表人才、知書達理啊。喝過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樣,看來你爹當年把你送到國外唸書是對的,不像我們這些土包子,呵呵。”

見周懷仁說話了,薛文成微微側過身說道:“周叔哪裡話,你可一直都是小侄們的榜樣,家父也是時常提及您,要我們向你學習哩。”

顯然薛文成這番話讓周懷仁十分受用,欣然道:“哎,你父親是個明白、透徹的人,在會里我也是對他十分敬重的。”

見周懷仁似乎沒那麼針鋒相對,薛文成繼續問道:“周叔,您看,我家今天在辦喪事,如果你們是來弔唁家父的,我們自是表示感謝。如果是來談公事得話,是否能等家父的事結束之後,再到會里洽談?”

周懷仁輕聲咳了幾聲,環顧了一下週圍眾人的態度,說道:“公事只是順便,咱們今天當然是專程來弔唁你父親的。”

見狀,薛文成和薛文凱立即引著眾人進入靈堂,然後分主客按照弔唁的儀式走上了一番。

等進完香,周懷仁對著薛彥明的遺像說道:“老薛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你為了咱們鄉人會嘔心瀝血、鞠躬盡瘁,一心想要把鄉人會打造成為你理想中的樣子,誰想最後卻死於非命。早知如此,又何必執著於那些虛無的東西呢?薄田小酒,父慈子孝,這樣的日子不也是其樂融融嘛……”

周懷仁的話聽似在悼念薛彥明,但細細品味卻發覺其中不乏對薛彥明的冷嘲熱諷和幸災樂禍。

見周懷仁陰陽怪氣地說了半天,薛文凱再也忍耐不住,有些不客氣地打斷到:“周叔還是不要太過傷感了,咱們還是去外面坐會兒吧,有什麼話大可以對小侄說道說道。”

周懷仁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被人打斷,側過頭看了薛文凱一眼又繼續說道:“薛老哥啊,你看你這兩個兒子都是一表人才,十分的優秀,你也應該感到欣慰了。對了,你泉下有知一定要好好保佑他們健健康康的,好為你們薛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千萬別去做些什麼危險的事情,步了你的後塵……”

聽到這,薛文凱怒火中燒,發現在場的這些人竟都隱隱露出竊喜之色,當即就想衝過去暴打周懷仁一頓。不過一旁的薛文成卻是死死地拉著薛文凱的手臂,提醒他千萬不要衝動。薛文凱將拳頭反覆的握了又握,最終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這時,周懷仁終於說完了,薛文凱強忍著怒氣恭送眾人走出了靈堂。

“各位叔伯請稍作歇息,我們在旁邊的大堂裡安排了晚宴,一會兒便會有人招呼大家過去。”

周懷仁擺了擺手道:“不用了,你父親這麼一走,會里還有好多事需要處理我們這就回去了。薛老哥畢竟是咱們鄉人會的會長,他的後事不能太寒顫,你們兩兄弟一定要把他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的,有什麼需要就給會里說一聲,其它的事情就別太操心了。”

薛文凱心裡悶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家父的後事已有安排,就不敢勞煩周叔費心。至於會里的事務是公事,小侄自有分寸絕不會因私廢公的。我二弟這不是回來了嘛,家中的事情我也就放心了。”

周懷仁見薛文凱絲毫不退讓,呵呵一笑道:“文凱賢侄還是太年輕了,會里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多歷練。當前時局有些複雜,不是你能玩得轉的,還是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替你們先抗著吧。”

薛文凱正想接話,只見一個下人從宅院外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聲叫到:“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弟兄們打起來了,打起來了。”